上官梅雪一见便知不妙,抢先走到店掌柜的近前,道:“他们要问有没有受伤的女人投宿,就说没有,我们是杨府的亲戚,出了差错,灭你九族。”
店掌柜的吃了一惊,忙道:“小的明白。”
上官梅雪转身入后院。
为首的衙役走近店掌柜,果然问道:“店家,今日有没有一个受伤的绿衣女人来投宿?”
店掌柜有些紧张地道:“没……没有,她是什么人?逃犯吗?”
衙役道:“她是刺杀李相爷的刺客,若见此人,立刻到衙门报官,若干窝藏刺客,与刺客同罪,明白吗?”
店掌柜吓出了一头汗,连声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那衙役回身对同伴道了声“没有。”带头离去。
店掌柜松了口气,抹着汗,心中暗道:“一边是李林甫,一边是杨国忠,哪个也不好惹,我还是赶紧打发她们走为好。”匆忙起身走入后院,来到二女房门前,抬手照量了几次才鼓足勇气把门敲响。
上官梅雪打开房门,问道:“店家什么事?”
店掌柜凄苦地一笑道:“小的求两位还是到别家客栈去吧!小的可不敢再留你们了。”
上官梅雪不悦地道:“我姐姐受了伤,不便走动,还请你谅解才好。”
店掌柜哭丧着脸道:“二位不走,这不是害我吗?我……”
“你少啰嗦,”上官梅雪怒道:“那些官兵不是走了吗?你不去报官,我们怎么会连累你,滚吧!不走就是不走。”“砰”退身将门关上。
店掌柜无可奈何,摇头叹了口气离去。
却说御史葛太古素性孤介,落落寡合,那富贵利达不在心头,唯有诗酒二字摆脱不下。午时与学士贺知章、供奉李太白、拾遗杜子美等,一般酒仙诗伯聚在贺知章府中赏花饮酒、吟诗作对。正是:宾主尽一时名胜,笑谈极千古风流。众人酒兴诗兴大尽已是傍晚,别了贺知章各自上马回府。只有葛太古与李白是同路。
李白笑道:“小弟今日高兴,又大醉了,与葛兄又是同路,我们不须骑马,携手步行如何?”
葛太古笑答:“如此甚妙。”吩咐随从牵马随行,与李白在街上大渡。不觉行至金马门,但见一骑马,上坐一个紫袍乌帽玉带金钩的胖大官,前面两个军官引着从金马门内出来。
李白朦胧着一双醉眼,问随从道:“那骑马来的是什么人?这般大模大样?”
随从看了禀道:“是节度使安禄山大人。”
李白听了,立刻乱嚷道:“是安禄山那胡儿吗?这金马门是俺们翰苑名流出入之所,岂容那粗野之人驰骋。”
葛太古掩他口不住,那安禄山早已听见,认出李、葛二人,很不情愿地跳下马来,向前道:“请了!学士公今日又醉了。”
葛太古勉强欠身道:“李兄果然又醉了,酒话不必记怀。”
李白嚷道:“葛兄理那粗野之人做什么,我和你是天上神仙偶降人世,岂能与那泼贱的野奴才施礼。”
安禄山闻此言,胸中暴怒,也嚷道:“李太白,如何这等欺人太过?安某也曾为朝廷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今蒙宣召入朝,拜贵妃娘娘为母,朝臣谁不钦敬,你竟然如此小视安某……”
“呸!全是屁话、全是屁话,”李白抢道:“难道一个大唐国母会真的认你这草包为子?葛兄你看他那大肚子,纯粹是个饭袋粪包,怎及我们胸藏锦绣、满腹文章。”
安禄山怒道:“李太白你道我武夫不中用,我道你们这些文官,作几首吃不得穿不得的歪诗,送与我糊窗也不要。想我们在外血战勤劳,你们在里边太平安享,终日吃酒做诗,把朝廷的事一毫也不理,如今天下风气都是你们文官弄坏了,还有何脸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葛太古原本不想与其纠缠,听了这几句犯众的话,也就禁不住帮着嚷道:“你如何说朝廷的事都是我们文官坏的?想你们那般武夫,在外克敛军粮,虚销凛气。劫良民如饥鹰掠食,逢劲敌如老鼠见猫。若没有我们博古通今的君子来发布指示,你那些走狗凭着匹夫之勇,只能去垫刀头。”
李白拍手大笑道:“葛兄说得好,说得好,我们不要理他,走。”
葛太古冷哼一声随李白离去。气的安禄山吹胡子瞪眼,勉强忍怒叫军士扶上马去。吩咐不要回府第,直奔李林甫府门。
李府中,李林甫接待安禄山入厅,问道:“节度公为何满面怒气,此来必有缘故吧?”
安禄山道:“禄山冒然来访还请大人见量,恰才受了两个酒鬼的恶气,真是气死我了。”
李林甫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冲撞节度公?”
安禄山吐了口怨气,道:“今日圣上在兴庆宫与贵妃娘娘饮宴,禄山进去蒙圣上赐酒三觞。由金马门出来,遇上李太白、葛太古二人,吃得烂醉开口就骂……”
李林甫听罢,气道:“天下竟有这等狂妄之徒,如今节度公有何想法?”
安禄山道:“禄山此来打扰,是想求大人为我出口气。”
李林甫沉吟片刻,道:“葛太古倒是容易对付,只是李白那酒鬼有些麻烦,很难动摇。”
安禄山道:“这是为何?”
李林甫道:“他能作几句歪诗,圣上颇为喜欢。去年春间,圣上在沈香亭赏牡丹,叫李白做了什么[清平调],大加叹赏,赐了一只金斗,他就在御前连饮三斗,醉倒在地。自称是酒中之仙,喝叫高力士脱靴。圣上毫不怪罪,命人送他回府。这等宠他,你我一时恐怕难以动他。”
安禄山道:“圣上怎么能如此纵容他?”
李林甫笑道:“节度公的洗儿钱尚然纵容了,何况这个酒鬼。”
安禄山失声一笑道:“如今先摆布那个葛太古,不知大人有何妙计?”
李林甫道:“这有何难,你作成一本,奏葛太古诽谤朝政,辱骂朝廷重臣,激起圣怒,我便从中樟摄,看那老儿能躲到哪去。待除了葛太古,再慢慢寻李白的衅端便是了。”
安禄山道:“此事全凭大人指教,只是不可迟延,明日早朝便解决他。”
李林甫点头道:“好,就在明早。”二人又细做了商议,安禄山才告辞离去。
李曦茜踏着暮色赶到府衙,方知事情有变,与仲孙婉儿、上官明珠、葛红霞焦急的等陆啸天同司马玉娟归来。四人聊至深夜,也未见陆啸天二人回府。上官明珠与仲孙婉儿、葛红霞,一个卧床两个伏桌相继入梦。
李曦茜除了担心陆啸天二人,另有一事困扰在心头,也就是她与秦贺的的孽缘。她觉得屋里很闷,起身出门孤身坐在台阶上,望着夜空发呆。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望到天明。晓风轻轻拂动着她额角的秀发,将一页信纸飘送到她面前,她不禁吃了一惊,因为纸上用鲜血写着几行字。她忙接在手中起身左右看了看,没见到任何人。低头看那血字。是:“恩怨情仇终须了,芙蓉剑底决雌雄。城东树林。”“是秦贺……”李曦茜身子颤抖着说了一句,将那绝情书缓缓地撕碎,洒落于地,飞身而去。
旭日东升,仲孙婉儿与上官明珠、葛红霞刚刚醒来,葛红霞的贴身丫鬟匆忙跑来,道:“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葛红霞吃了一惊,急道:“怎么了?你快说。”
丫鬟道:“老爷被皇上贬为范阳金判,要立刻起程赴任呢!”
葛红霞道:“怎么会这样的,爹爹一向为官清廉公正,怎么会被贬的?”
丫鬟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小姐还是快回去吧!老爷急着见你呢!”
仲孙婉儿道:“走吧!我跟你去。”葛红霞点了点头,三人疾步出门。
葛太古在府中正吩咐家人收拾东西,葛红霞一入门便道:“爹,出了什么事?”
葛太古看了看女儿,道:“霞儿,爹对不起你呀!”
葛红霞道:“爹,你不要这么说,告诉女儿出了什么事?”
葛太古叹了口气道:“只因为父昨日同李供奉在金马门乘醉骂了安禄山,那斯奏明圣上,李林甫又乘机大贬于我,皇上大怒将为父贬为范阳金判。为父对官位大小最看得恬淡,那穷通得失倒也不放在心上。霞儿,你就留在长安你表兄府上吧!你们自小就有婚约,本该如此,就不要随为父去受颠簸之苦了。”
葛红霞闻此言不禁落下泪来,道:“爹,事到如今,女儿也不能再瞒着您了,其实现任长安知府不是我表兄钟景期,而是陆啸天陆公子。我表兄在来往京城的路上就病逝了。”
葛太古闻言吃惊非小,急问道:“怎么会这样?”
葛红霞忙将事实的经过说出。
仲孙婉儿也帮着解释了一番。
葛太古先是一阵忧伤,随即一阵大笑,道:“好啊!真有你们的,比老夫胆子还大,怪不得他高中状元偏偏要个京中小官呢!好,有志气,老夫欣赏他的为人。陆夫人麻烦你回府一趟,叫陆大人过来寒舍,老夫有话要与他说。”
仲孙婉儿道:“大人有所不知,啸天他昨日出府寻找玉娟姑娘,至今未归,我马上回去看看,他若是回来,便叫他来见大人。”
葛太古道:“好吧!但愿他此时回来了。”
仲孙婉儿告辞离去。
葛太古面色微寒,道:“霞儿,待陆啸天来时,为父就把你托付给他,以他的为人应该不会亏待于你的,你就放心留在长安吧!不要惦念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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