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层生锈的外壳,王棂终于明白,赤熛怒为何要执着于挨揍了。
这些锈痕并非是简单的依附于钟体之上,而是顺着钟体上的纹路相互勾连,隐隐成了一副网络,非剧烈的外力不可脱落。
不仅如此,在锈痕脱落下来之后,王棂还看到一缕一缕的黑气散发出来,依稀还能辨认出这些黑烟中藏着无数狰狞的人脸。
“这是什么东西?死气?还是怨气?总不可能是烧焦了吧?”
王棂正打算发问,却听赤熛怒不好意思的说道:“多谢小兄弟帮我剥离这些怨气凝聚而成的死煞,这东西太折腾人了,一到晚上就在身体里乱窜,还到处呻吟,害得我觉也睡不好,都快精神衰弱了。”
原来不是锈迹,而是死煞,这样王棂就能够理解了。
在这个世界中,死者会对屠杀他们的武器产生怨念,渐渐形成一种名为煞气的东西。
这个火皇钟是当年那场大火的始作俑者,虽然并不是出于它的本意,但好歹那场火是它放的,因此在那场火中丧生的数万冤魂就开始来找火皇钟的麻烦了。
但是区区冤魂又怎么可能会对神器产生什么影响呢?更何况火皇钟一身青铜,咬也咬不动,砸也砸不穿,无奈之下,这些煞气只好依附在火皇钟的体表,时不时的出来恶心一下它。
这就是典型的打不过你,也要恶心一下你。
火皇钟一开始对这些冤魂也心怀歉意,想着让它们出出怨气,也算是自己唯一能做出的补偿,因此忍受了一段时间的骚扰。
但很快就遭不住了,这些冤魂变本加厉,纠缠不休,叫的那是一个惨烈,直到现在,火墙的士兵之中还流传着冤魂索命的传言,每到夜深人静之时,谁也不敢靠近封锁着火皇钟的主楼。
等到火皇钟发觉自己当了冤大头的时候,事情已经难以收拾了,这些煞气依附的实在太紧,甚至已经蔓延到钟体的纹路上去了,就像是铁锈一般挥之不去。
正所谓好人难做,他不动明王放的火,后果却要火皇钟来承担,这实在是太委屈人了,哦不,太委屈钟了。
不过即便如此,火皇钟也选择了默默忍受,它身为神器,原本可以不用遭受这种罪,只需要时不时的发些脾气,守将自然会派专人来帮它祛除煞气。
只是这样一来,这些亡魂可就惨了,那些除煞的方士可不管你有冤没冤,胆敢侵扰神器者,就地抹杀,怕是连超度都懒得超度。
心怀怨念者不入阎浮轮回,这是早就记载在阎浮戒律上的规定。
王棂看着眼前飞舞的怨灵,听着耳边充斥的咒骂之声,心头一时茫然,
这时却听久违的系统声音淡淡的响起。
【罪行任务正在生成……】
【限宿主王棂在一个时辰内,完成下面任意一个任务。】
【任务一:焚杀一万条亡魂,进度(0/10000)】
【完成奖励:焚尽万魂X1】
【任务二:超度一万条亡魂。进度(0/10000)】
【完成奖励:普度十方X1】
【失败惩罚:死亡。】
王棂一愣,这算哪门子任务,考验人性吗?善与恶的抉择?
这焚尽万魂听起来像是某种丧心病狂的大范围杀伤性技能。
而普度十方王棂却是知道的,是恢复技能,而且恢复的不止一人,只要是在十步之内的所有队友,都可以瞬间回复一半的状态值。
注意,不是血量,也不是法力,而是状态值。
状态值是一个非常笼统的概念,包含了血量,法力,精力等等属性,甚至还包含了幸运值。
假如你最近感觉自己走背运,出门踩狗屎,那用一次普度十方,保管让你神清气爽,好运连连。
这样的技能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技能啊。
王棂不由有些心动。
再说了,他现在缺的是伤害技能吗?
必然不是啊。
一想到自己在腐败湖的那次绝望遭遇,王棂就深感自身的不足,若不是靠着许定的玄蕴咒,自己恐怕是撑不到浮出湖面了。
虽说这焚尽万魂用来刷经验是再好不过了,但是王棂现在也不缺罪业。
相反他的罪业太多却无法升级,已经够他烦的了。
还好这次系统貌似是考虑到他的难处,并没有奖励罪业,否则王棂的经济压力又得加重。
在一番权衡利弊之下,王棂最终还是选择了超度。
王棂接下了任务,暗中却询问许定:“许前辈,你在听吗?”
“王兄弟无需多言,我知道你的意思。”
许定的声音幽幽答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王棂大感惊奇,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开口呢。
许定笑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帮忙办一场法事,将这些亡魂超度?”
王棂瞪大了眼睛,像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正是正是,不知许前辈方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既然能帮端木锋凝聚魂躯,自然也不会吝惜这一点绵薄之力,就当是替当初被我屠杀的族人赎罪了。”
许定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王棂就知道端木锋的魂躯是许定帮忙凝聚的,许定看似超然,其实却是一副热心肠。只不过眼前怨魂乱舞的景象不免勾起了许定惨痛的过往。
王棂连忙问道:“那若要超度的话,还需要准备什么材料?”
“道宗的超度法会名为放焰口,需以铁罐施食,再通过念咒施法,把水、食物等供品化为醍醐甘露,赈济各类饿鬼亡魂,使之得到超脱。”许定有如一位细心的管家一般知无不言。
“放焰口……”王棂默念着这几个字。
“焰口,是指世上的孤魂野鬼,因长期无人施食供奉,故其体形枯瘦,咽细如针,口吐火焰。由于业报的关系,孤鬼常受饿火中烧,烈焰从口而出,故名焰口。”
“原来是这样,涨姿势了。”王棂恍然大悟。
许定含笑不语。
“那我只需要准备铁罐和食物就好了吗?”王棂又问。
“原本是要准备一些斋醮科仪的,但眼下情势所迫,也可以一切从简。”
王棂抓了抓头发,这铁罐好办,他的铃珠之内最不缺的就是铁器,但是食物就有些为难了,这一带可以说是寸草不生,食物全靠外面接济,就连那些士兵的口粮也少的可怜。
“若是没有食物,赤露丹也是可以的,赤露丹乃是以赤露草与日月精华煅炼而成,一枚赤露丹可以抵得上半头猪羊。”许定显然是看出了王棂的为难。
王棂不禁一叹:“得,又得我出血一回。”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