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杨广闻言,挺直身躯,眉宇微颦,他凝视着门槛外的那名被宇文伤委任为此次出行的副手的麒麟卫,满腹疑窦地沉声问道:“是甚么人?为何不请之来此厮见?”
中年国字脸的麒麟侍卫神色稍微犹豫,他眸中精光一现,闪电般地扫过室内诸女亦是挂满疑惑的秀丽脸庞,只是施礼道:“那三人说道,他们过来相见怕有诸多不便,故而想请公子屈尊枉驾一趟。wWw,QUaNbEn-xIAoShUO,cOM其中有两人自称乃是公子熟知之人,又有另一人言道,只需向公子提及九江结义”,公子自然知晓他们究竟是谁……”
中年侍卫的话犹未说毕,杨广脸上的茫然已经一扫而空,他突然间顿将适才的不豫抛了开去,猛然腾身站起,大步奔出,喜笑欢颜,道:“竟是他们!好,我便过去,你这就头前带路吧。”
室内诸女见到杨广急不可耐的样子,均是迷惑难解,她们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这突如其来的来人究是何人,竟引得杨广这般开怀,只有单琬晶,乍然听得“九江结义”四字,略微沉吟,忽然间,芳心一震,黑长的眼睫毛轻抖,美眸倏淡突明,似乎有所思……
却说杨广跟在那名侍卫的身后,出了厅门,沿着廊道疾步向左,稍瞬之间,便行到了回角楼转折处的一间小客房门前。
“公子,”那侍卫退到一侧,恭谨地说道,“他们便是房内!”
杨广饶有兴致地负手面门而立,他心念急转,气随心动,丹田处的那颗奇异的珠子仿佛听到了什么指令,开始徐徐转动了起来。霎时间,杨广只觉心神一片澄静空明,弹指间,便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感悟忽如云翻雪泼般的涌上心头,他的脑海里突地浮现出了三个自己熟悉至极的青年男子的映像。
“你就守侯在这里吧,不得我地命令,决不容许任何人接近处。任何人!明白吗?”杨广朝那名侍卫吩咐一声,便掸掸衣襟,随手送出一股柔和的气劲风,只听“咿呀”一声,眼前的两扇木门就此自动地向内敞开。待杨广走进房间的玄关,又“蓬”的一声关了起来。
杨广步过玄关,行到内间的房门前,举目望进去,却见别来已有盈月的徐子陵与跋锋寒。正面门端坐于房内正中地坐垫,闪亮了许多的目光中隐露诡秘的笑意,望着门外的杨广。却不说半字出口。
杨广亦还以诡异一笑,施施然跨过门槛,抬脚便向房内走进去。
这顷刻间,只听门边角落传出一声低笑,刹那间,人影微闪,风声骤起,一缕强劲的指风挟着风雷之势。电闪般地刺向杨广右胁。杨广容色未曾稍变,他只是轻声一笑,头也不回地扬起右袖,缓缓地平伸出右手,四指环扣。食指轻柔地笔直点出,赫然是六脉神剑之商阳剑的架势。
当杨广食指射出的商阳剑气硬生生地撞中那暗地里袭向自己右胁的指风的时候。两股雄劲地力道猝然交接,只听见空气中“啵啵”数声脆响,杨广的右手长袖倏然鼓起,但他的身形依然稳稳当当地,从容站立,而门后闪出的那个人影却是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四步。
“看来小仲的武功亦进步了不少。”杨广朝门旁狼狈闪出的寇仲微微颔首,笑眯眯地赞许道。
----真不愧是老子大力栽培出来的金牌打手啊!
“姐夫,”站稳了身形的寇仲哪里知晓杨广虽然笑得灿烂,但心内却是把剥削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他强自压下胸间翻涌的血气,哭丧着脸谴责道,“自家人你都下这么重地手啊!”
其实杨广方才那一式商阳剑还是手下留了情,只外放了三成气劲,不然以他此时突飞猛进的雄厚真气,寇仲的武功修为虽亦大有长进,但哪里又当得下他一击,但饶是如此,杨广纯属试探的一下,寇仲以八成力道相接,仍觉眼冒金星,胸口一阵难受。
“明知我是你姐夫,还偷偷藏在一边给我这么一下,”杨广大步踏入房中,踢过一个蒲团,敛起袍角,轻松自在地盘膝坐下,瞟了寇仲一眼,嘿然笑道,“不给你来一记狠的,我颜面何存?”
跋锋寒与徐子陵眼见杨广随手一点,便化解了寇仲蓄势已久地一击,心下均自骇异,耸然动容道:“陛下的修为亦然进步不少!”
“你我既然结义兄弟,你还是称我为兄长吧。”杨广招手唤寇仲坐了下来,转目望着跋锋寒亮如星辰地双眸,微笑着说道。
跋锋寒听之入耳,却只付诸淡淡一笑,不应亦不驳。
“姐夫,”寇仲坐于杨广旁边,疑问道,“你适才是不是早已觉察到我隐藏在门旁,故此才能及时回击我那短距离的突袭?”
“不错。”杨广虽见跋锋寒不予回应,但却没有半点不悦。
“不愧是魔……圣门邪帝!想当日连祝玉妍亦察觉不到我在旁窥探,但却瞒不过姐夫的法眼,亦怪不得她们那般忌惮于你!”寇仲啧啧惊叹道,连神色清淡的徐子陵、跋锋寒亦不由点头。
杨广闻言,脸皮一跳,问道:“怎么?你们又遇见祝玉妍了?恩,还有,你们不是传言与我,说已经北上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当日在九江,”寇仲最是喜欢说故事,他精神一振,说道,“我们本想与姐夫北上长安的,却不料到,却听人说及有一伙恶人为非作歹,强行掳人子女为奴为婢。”
“我们三人听说那帮恶人已经北上,一时之间又联系不上姐夫你,于是便托单琬晶单公主留语与你,然后追踪上去,日夜兼程,终于,黄天不负,我们在安陆郡野外追上了那帮人,当下便将他们斩杀了个殆尽,不料,战事甫停,我们还不及远去,便看到祝玉妍率着十数个高手从旷野的远处飞速奔来。”
“我们自知非彼之敌,便借助地形远远避了开去,一路隐隐藏藏,躲避祝玉妍等人的追逐,竟迂回到襄阳来了。”
“方才,我们便要退房,却没想到姐夫你却带着一帮人也到了此地,为了避免多生事故,于是便教人请你来这里会晤。”
“甚么避免多生事故,”杨广看了看寇仲,微微一笑,揭穿他的底细道,“是你不敢跟什么人见面吧?”
寇仲听了这话,笑容忽然有些勉强,面色亦暗淡下来。
杨广话音刚落,突然想起一事,心情亦是一沉,他便要岔开话题去,却听见一直缄默不语的跋锋寒突然问道:“江湖近有传言,说道……陛下你与单琬晶已结为夫妻,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已经有此传言了吗?”杨广抬目盯着跋锋寒,淡淡地说道。
跋锋寒眼光一凝,执拗地问道:“陛下还未说清此事是真是假!”
房内的气氛随着跋锋寒冷硬的话语,忽然沉凝了下来。
杨广心内蓦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他知道跋锋寒此人生性便是桀骜难训,所以先前他对自己的拉拢毫无反应之时,亦无恶感,但此时当他问起单琬晶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心头却大是不喜。
他冷然注视着跋锋寒,说道:“是真的!你觉得可是般配?”
寇仲与徐子陵俱是智比天高的人物,心中一动,已经隐约知晓两人为何突然冷面相对,但他们一时却也不知如何劝解,只能相顾苦笑。
“陛下想要将那般的她深锁宫廷之中吗?”跋锋寒眼中厉芒一闪。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杨广哼了一声,“况且,她已经知晓我的身份,将来如何,当由她来选择!”
“恐怕事情并不是由她自己作主,”徐子陵眼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眉头一皱,岔开两人的争论,说道,“毕竟,她乃是东溟派的未来主事,单夫人亦不会允许她外嫁!”
“单夫人现今也在襄阳,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便会寻来此处!”寇仲亦跟着插言道。
“她也在襄阳?”杨广眉宇微敛,他心中忖度,身份揭露的自己,恐怕眼下还不宜与其见面。“不单如此,”徐子陵淡然说道,“祝玉妍等人应该还在城内,姐夫你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到来,她们肯定也收到了消息,过上半晌,她们也许也有兴趣前来一访!”
“只是有些奇怪,”寇仲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不解地道,“她们已经知晓了姐夫的真实身份,为何却不广布于众,让别人来找姐夫你的麻烦的呢?”
“我们圣门中人行事虽然不择手段,但不是万不得已,却不敢将本门中人的秘密透露于外人,这乃是大忌讳。”杨广深吸一口气,他发觉自己好象愈来愈胜任邪帝这个身份了!
杨广接着淡淡说道:“事已至此,看来你们还是跟我到那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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