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那兵马的声音渐渐停息了下来,忽而又传出众人的喊叫,听起来倒如路边看把戏的人群所传之声。
以前屠秋只在史册上读到过战争之事,然而也是“威震三军,兵法无常”这样简单的描述,况且书中所述多有着本朝的偏见,对于那些南番北国,精彩之处更是两句带过,读得好不过瘾。
如今却是强盗与官兵兵戎相见,他更是不可思议,书中所述,这强盗只不过是十数成群,抢后就逃,见了官家的兵马更是丢兵弃甲,连一拼之力也不曾写过,看来国宫对于这些强盗的描述只为乱世蝼蚁,不足写道。
只听那边吵得热闹,他心中有些痒痒,说道:“不如我们就趁乱去那琴易城一看吧。”
荫小小有些不解,如今这时更应避开这刀尖浪头,但是葬仙官所说之话,在她听来定然有些玄机,却不知道屠秋只是心中好奇,想凑个热闹而已。
“老羊,你就变为羊形吧,以你现在的修为,也易隐藏妖气。”屠秋挥了挥手,那老羊背上的生奴法作祟,好不情愿地又回到了羊身,毕竟他混桑老祖的模样被人认出,麻烦可是大得很。屠秋牵着他从这破庙中走出,下了山坡。
黑压压地一片人马,在琴易外城的长矛之外围了个大圈,看上去足有七八百,琴易城那边的人马统一着角国兵装,呈矢形阵整齐排列,而对面的人马却是没有什么阵型依靠,多是提着长枪大刀,各色衣衫打扮都有。
这伙强盗的人数虽然不及那官兵人数,然而屠秋稍微走进,就能看出其中有不少彪悍之徒,而且有少数人身上隐隐有着一丝修道之气,倒是一个个面上嬉笑,丝毫不畏惧对方正统兵马。
这两方交战,方圆十里的人早已逃难的逃难,躲藏的躲藏,只有一些商旅,恐怕行李还在那外城之中,故而躲在了树林间偷偷看着两方的局势,屠秋示意了下两人,也在靠近后躲到路边的树林里,同几个商旅一同观看这局面。
那几人见又来了两个人,还牵着一头山羊,这玉角着金羊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所以毛色看起来暗黄,并不像原来那般鲜亮,以为这是一对山野小夫妻,来这里卖羊的,也难怪几人误会,荫小小在葬仙官面前十分注意仪表,一直保持着衣衫面容干净,而屠秋则是许久未换洗衣服,看起来脏兮兮的,几人不禁在心中感叹一下鲜花插牛粪的道理。
两人走近后,一个小胡子低声说道:“你们可也是这琴易外城的行人?有什么东西也落在那里没有带出来?”
屠秋张口便答:“我只是来看稀罕的。”
那几人看了他一眼,又盯着荫小小看了许久,心惊道:“哎呀,你定然是初来琴易城,不然怎么可能带着这么标致的美人儿前来观看,你可不知,这是一方的土贼和角国士兵冲突上了,要是这角国的士兵战胜了,定然是相安无事,但若是这土贼胜了,这位姑娘……恐怕就要受苦了。”
屠秋听来有趣,说道:“哦?怎么受苦个法?你们不也在这里看的热闹嘛。”
“你可不知啊,这强盗土贼占了这琴易城,定然是一番抢掠,然而不论何人占上,都不会伤及这些行旅的性命。但是有些恶贼看上了哪家的姑娘,生了邪念,是要一番羞辱享乐,所以来这里的姑娘大多都扮男装打扮,你家妻子这般美貌,又怎么能逃了这厄运,不是我劝你,趁他们没有打完之前赶快逃路去吧。”
“我怎可配上他家妻子……”荫小小小声说道,脸上一阵绯红,心中突然想到,这玄阴大帝葬仙官不为凡人,不知在那天外,是否也有着妻室呢。
想到这,她自己一阵羞愧,轻轻敲打了一下脑袋,小小啊小小,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地去想,简直污蔑了仙官的名声,人家若是有妻室,定然也是神仙般的人物,又怎轮到你操心了。
屠秋却并未在意,只是对面前的阵仗很感兴趣,说道:“我看不尽然,这官兵多于这些强盗,看着布阵就知道是训练有素,强盗为何人,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怎可能打过这么多的官兵。”
其中一人连忙摆手摇头,说道:“我们本也是这样想,因为来的这角国士兵为一将军带队,乃是角国平川侯袁江,不但带兵如神,一身武艺也是出神入化,如今只是稍带几个随员路过琴易城,就遇到了这群正巧来劫道的强盗。刚开始我听到之时更是觉得这强盗倒霉,然而谁知刚刚开战,这角国士兵就损失了十一,而那边强盗只是死了六个呀!这才听说,这强盗来头不小,是求如之山中占山的山匪!这前来劫掠琴易城的也只不过是其半数盗匪!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求如之山的劫匪有多厉害!听说他们连官家都不敢惹呢,各个精通法术,法力无边,抢城夺地,没有一次不成功的,所以啊,如今要说是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哦?”屠秋听着有趣,这凡人斗国斗兵,很少有修仙之人插手,不过他眼中看到的几个不凡之人修为更是比自己低的多,恐怕也只是滥竽充数,学了些旁门的皮毛,也不知是凭何和这平川侯的兵士如此对峙的。
“小哥,我劝你还是赶紧跑吧。”一旁的一个老伯叹了口气,伸手就要来推屠秋,却被他转身躲开,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等并不畏惧这些山匪官兵。”
那老伯一听这话,才觉得这两人看起来倒是有些奇怪,背上还都背着兵刃,感觉上真不是凡尘之人,难道这两人所来有着说头?
几人中更有人冷哼出声,认为是这小子口出狂言,看他这装束,更像是没见过市面的无知小儿,暗道等那小娘子被抓之后,你哭都来不及了。
刚说着,那对峙的两方又传出了惊呼,屠秋定睛一望,看到两个人影正在两方中央拼斗,因为强盗这方稀稀松松,在人缝之间看的好不自在,好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那平川侯的前锋部将和强盗中的一人打起来了,刚才已斗了一场,已是强盗这方胜了,唉,看着双方的气势,倒是这强盗又要再胜一筹了。”
琴易城中本有数百士兵,这平川侯也是带着十几名随从去老家探亲,本来是便服出行,路过琴易城遇到了这般事情也是偶然,却看这边强盗声势浩大,似是难缠的角色,这才站出来排兵布阵,这才将这群强盗挡了下来。
对方只是劫财劫色的强盗,真的和这群稀泥打起来,自己这边损失也是白白牺牲,他向来体恤士兵,知道强盗中无序无法,将其斗志挫败他们必然逃窜,方可不费兵卒旗开得胜。故而以话激对方,约了对方派将相斗,派了自己的亲信前去迎战。
谁料对方中也有能手,走出一个灰袍长须的人,瞧不出来什么打扮,手中持一把精钢锏,自己的一名护卫在战了数个回合之后就被那锏敲碎了脑壳,心中大惊,再次示意一名前锋部将前去迎战,这名部将武艺不俗,也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猛将,谁料打了数个回合,眼见竟然也落得下风,连忙将其召回。
平川侯袁江心中虽然惊讶,然而面上仍然不显情绪,问道:“秋谷,这人到底是何能耐,如何能让那人如此轻易占了上风?”
司马秋谷愤恼地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我曾经跟你破出千军万马之间,我的刀法你不曾不知,然而这人确是古怪,只是挥手间,我那百十斤大刀竟然无劲自偏!他手中的那杆钢锏更是古怪,我恐怕,这人非道即妖!”
“寻常妖道,你对付足矣。绝不会如此被人步步紧逼,修道大家,有这等修为的定然不会掺与凡俗之间。以前只听说天下我天下劫匪中,唯有这求如之山的强盗最为厉害,之前一直为国征战边疆,从未遇到,今天看来还真是有些本事。”袁江沉声问道,“那人的功夫,比起我又如何?”
那妖人仍站在两方对阵中央,年龄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灰衫灰鞋,那一双眼睛似是出神地盯着地面,除了对方已经冲到面前,他并不抬头。
这份样子看起来慵懒不堪,偏偏是在这两军对阵中央,又连赢了对方两场,这副毫无动静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无数的气势。
袁江如此想问,并不是胆小怕事,刚刚两战,这边士兵气势已经受挫,而是若是他在一战中仍是输了,定然动摇军心,这战立刻便输,他身后这几百兵甲在混乱中哪能逃过这些强盗的屠杀,若是对方真的强于自己,还不如退守内城,外城的财货抢就抢了,至少不会有人死伤。
经验老道的他从来不逞匹夫之勇,所以在这时也仍是要考虑周全。
“自是不能比将军高明,只是……将军,您要亲自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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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昨有一梦,梦到有红鸟飞来
经由黄大仙解梦,其说道,此非红鸟,乃为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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