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八
尉元 慕容白曜

尉元,字苟仁,代人也。世为豪宗。父目斤,勇略闻于当时。泰常中,为前将 军,从平虎牢,颇有军功,拜中山太守。元年十九,以善射称。神中,为虎贲中 郎将,转羽林中郎。小心恭肃,以匪懈见知。世祖嘉其宽雅有风貌,稍迁驾部给事 中。从幸海隅,赐爵富城男,加宁远将军。和平中,迁北部尚书,加散骑常侍,进 爵太昌侯,拜冠军将军。

天安元年,薛安都以徐州内附,请师救援。显祖以元为使持节、都督东道诸军 事、镇南大将军、博陵公,与城阳公孔伯恭赴之。刘彧东平太守、无盐戍主申纂诈 降。元知非诚款,外示容纳,而密备焉。刘彧兗州刺史毕众敬遣东平太守章仇扌剽 诣军归款,元并纳之。遂长驱而进,贼将周凯望声遁走。彧遣将张永、沈攸之等率 众讨安都,屯于下磕。永乃分遣羽林监王穆之领卒五千,守辎重于武原,龙骧将军 谢善居领卒二千据吕梁,散骑侍郎张引领卒二千守茱萸,督上租粮,供其军实。安 都出城见元,元依朝旨,授其徐州刺史。遣中书侍郎高闾、李璨等与安都俱还入城, 别令孔伯恭精甲二千,抚安内外,然后元入彭城。元以张永仍据险要,攻守势倍, 惧伤士卒。乃命安都与璨等固守,身率精锐,扬兵于外,分击吕梁,绝其粮运。善 居遁奔茱萸,仍与张引东走武原。驰骑追击,斩首八百余级。武原穷寇八千余人, 拒战不下。元亲擐甲胄,四面攻之,破穆之外营,杀伤太半,获其辎重五百余乘, 以给彭城诸军。然后收师缓战,开其走路。穆之率余烬奔于永军。永势挫力屈,元 乘胜围之,攻其南门,永遂捐城夜遁。伯恭、安都乘势追击,时大雨雪,泗水冰合, 永弃船而走。元豫测永必将奔亡,身率众军,邀其走路,南北奋击,大破于吕梁之 东。斩首数万级,追北六十余里,死者相枕,手足冻断者十八九。生擒刘彧使持节、 都督梁南北秦三州诸军事、梁秦二州刺史、宁朔将军、益阳县开国侯垣恭祖;龙骧 将军、羽林监沈承伯等。永、攸之轻骑走免。收其船车军资器械不可胜数。刘彧东 徐州刺史张谠据围城,徐州刺史王玄载守下邳,辅国将军、兗州刺史樊昌侯王整, 龙骧将军、兰陵太守桓忻驱掠近民,保险自固。元遣慰喻,张谠及青州刺史沈文秀 等皆遣使通诚,王整、桓析相与归命。

元表曰:“彭城仓廪虚罄,人有饥色,求运冀、相、济、兗四州粟,取张永所 弃船九百艘,,沿清运致,可以济救民。”显祖从之。又表分兵置戍,进定青冀。 复表曰:“彭城贼之要蕃,不有积粟强守,不可以固。若储粮广戍,虽刘彧师徒悉 动,不敢窥淮北之地。此自然之势也。”诏曰:“待后军到,量宜守防。其青冀 已遣军援,须待克定,更运军粮。”元又表曰:“臣受命出疆,再离寒暑,进无邓 艾一举之功,退无羊祜保境之略,虽淮岱获振,而民情未安。臣以愚智,属当偏任, 苟事宜宣彻,敢不以闻。臣前表以下邳水陆所凑,先规殄灭,遣兵屡讨,犹未擒定。 然彭城、下邳信命未断,而此城之人,元居贼界,心尚恋土。辄相诳惑,希幸非望, 南来息耗,壅塞不达,虽至穷迫,仍不肯降。彭城民任玄朗从淮南至镇,称刘彧将 任农夫、陈显达领兵三千,来循宿豫。臣即以其日,密遣觇使,验其虚实,如朗所 言。臣欲自出击之,以运粮未接,又恐新民生变,遣子都将于沓千、刘龙驹等步骑 五千,将往赴击。但征人淹久,逃亡者多,迭相扇动,莫有固志,器仗败毁,无一 可用。臣闻伐国事重,古人所难,功虽可立,必须经略而举。若贼向彭城,必由清 泗过宿豫,历下邳;趋青州,路亦s上纶胍仕病<次粲檬x=袢粝 榷ㄏ纶剿拊ィ蚧囱簦玻蚯嗉街钫蚩刹还ザ恕h羲拇Σ环嗉剿 浒危傩绽枪耍袒辰男抑摹3加抟晕耸颓嗉街Γ榷u现兀狭鯊 惫酥猓廾衲贤摹o乃涫3藿蛲究梢颍欢匪渫ǎ薷叱强晒獭h绱 耍蚧幢弊跃伲堇陀酪荨=袼湎蛉龋炭尚惺Γ猩袼伲迷蛏洹h籼煊昙 冉担蛞蛩ǎ肆敢嬷冢嫖 ?纸疵袷桓耐迹嗉蕉荩湮纯 砂巍3奸肓抛艄惨椋涛娇扇弧h粢怀拢逵兴鸢苤穑怀露扪椋殖晌 茇柚铩n旒浚粘加蘅睢?

彧复遣沈攸之、吴憘公领卒数万,从沂清而进,欲援下邳。元遣孔伯恭率步骑 一万以拒之。并以攸之前败军人伤残手足、瘃瓦膝行者,尽送令还,以沮其众。又 表求济师。诏遣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赴之。白曜到瑕丘,遇患。会泗水暴竭,贼军 不得前进,白曜遂不行。伯恭大破贼军,攸之、憘公等轻骑遁走。元书与刘彧徐州 刺史王玄载,示其祸福。玄载狼狈夜走,宿豫、淮阳皆弃城而遁。于是遣南中郎将、 中书侍郎高闾领骑一千,与张谠对为东徐州刺史;中书侍郎李璨与毕众敬对为东兗 州刺史。以安初附。拜元都督徐南北兗州诸军事、镇东大将军、开府、徐州刺史、 淮阳公,持节、散骑常侍、尚书如故。诏元曰:“贼将沈攸之、吴憘公等驱率蚁众, 进寇下邳,卿戎昭果毅,智勇奋发,水陆邀绝,应时摧殄,自淮以北,荡然清定。 皆是元帅经略,将士效力之所致也,朕用嘉焉。所获诸城要害之处,分兵置戍,以 帖民情。今方欲清荡吴会,悬旌秣陵,至于用兵所宜,开势进止,善加量度,动静 以闻。”

是时徐州妖人假姓司马,字休符,自称晋王,扇惑百姓。元遣将追斩之。四年, 诏征元还京赴西郊,寻还所镇。延兴元年五月,假元淮阳王。三年,刘昱将萧顺之、 王敕勤等领众三万,入寇淮北诸城,元分遣诸将,逆击走之。元表:“淮阳郡上党 令韩念祖始临之初,旧民南叛,全无一人。令抚绥招集,爱民如子,南亚民费系先 等前后归附,户至二百有余。南济阴郡睢陵县人赵怜等辞称念祖善于绥抚,清身洁 己,请乞念祖为睢陵令。若得其人,必能招集离叛,成立一县。”显祖诏曰:“树 君为民,民情如此,可听如请。”元好申下人之善,皆此类也。太和初,征为内都 大官。既而出为使持节、镇西大将军、开府、统万镇都将,甚得夷民之心。三年进 爵准阳王,以旧老见礼,听乘步挽,杖于朝。

萧道成既自立,多遣间谍,扇动新民,不逞之徒,所在蜂起。以元威名夙振, 征为使持节、侍中、都督南征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大都将,余官如故,总率诸军 以讨之。元讨五固贼桓和等,皆平之。东南清晏,远近帖然。入为侍中、都曹尚书, 迁尚书令。十三年,进位司徒。十六年,例降庶姓王爵,封山阳郡开国公,食邑六 百户。元表曰:“臣以天安之初,奉律总戎,廓宁淮右,海内既平,仍忝徐岳。素 餐尸禄,积有年岁,彼土安危,窃所具悉。每惟彭城水陆之要,江南用兵,莫不因 之威陵诸夏。夫国之大计,豫备为先。且臣初克徐方,青齐未定,从河以南,犹怀 彼此。时刘彧遣张永、沈攸之、陈显达、萧顺之等前后数度,规取彭城,势连青衮。 唯以彭城既固,而永等摧屈。今计彼戍兵,多是胡人,臣前镇徐州之日,胡人子都 将呼延笼达因于负罪,便尔叛乱,鸠引胡类,一时扇动。赖威灵遐被,罪人斯戮。 又围城子都将胡人王敕勤负衅南叛,每惧奸图,狡诱同党。愚诚所见,宜以彭城胡 军换取南豫州徙民之兵,转戍彭城;又以中州鲜卑增实兵数,于事为宜。”诏曰: “公之所陈,甚合事机。”

其年,频表以老乞身。八月,诏曰:“元年尊识远,屡表告退。朕以公秉德清 挹,体怀平隐,仁雅渊广,谋猷是仗,方委之民政,用康亿兆,故频文累札,仍违 冲志。而谦光逾固,三请弥切,若不屈从高谟,复何以成其美德也。已许其致仕, 主者可出表付外,如礼申遂。”元诣阙谢老,引见于庭,命升殿劳宴,赐玄冠素服。 又诏曰:“夫大道凝虚,至德冲挹,故后王法玄猷以御世,圣人崇谦光而降美。是 以天子父事三老,兄事五更,所以明孝悌于万国,垂教本于天下。自非道高识博, 孰能处之?是故五帝宪德,三王乞言,若求备一人,同之古哲,叔世之老,孰能克 堪?师上圣则难为其举,傅中庸则易为其选。朕既虚寡,德谢曩哲,更、老之选, 差可有之。前司徒、山阳郡开国公尉元,前大鸿胪卿、新泰伯游明根并元亨利贞, 明允诚素,少著英风,老敷雅迹,位显台宿,归终私第。可谓知始知卒,希世之贤 也。公以八十之年,宜处三老之重;卿以七十之龄,可充五更之选。”于是养三老 五更于明堂、国老庶老于阶下。高祖再拜三老,亲袒割牲,执爵而馈;于五更行肃 拜之礼,赐要老、庶老衣服有差。既而元言曰:“自天地分判,五行施则,人之所 崇,莫重于孝顺。然五孝六顺,天下之所先,愿陛下重之,以化四方。臣既衰老, 不究远趣,心耳所及,敢不尽诚。”高祖曰:“孝顺之道,天地之经,今承三老明 言,铭之于怀。”明根言曰:“夫至孝通灵,至顺感幽,故诗云:孝悌之至, 通于神明,光于四海。如此则孝顺之道,无所不格。愿陛下念之,以济黎庶。臣年 志朽弊,识见昧然,在于心虑,不敢不尽。”高祖曰:“五更助三老以言至范,敷 展德音,当克己复礼,以行来授。”礼毕,乃赐步挽一乘。诏曰:“夫尊老尚更, 列圣同致;钦年敬德,绵哲齐轨。朕虽道谢玄风,识昧睿则,仰禀先诲,企遵猷旨。 故推老以德,立更以元,父焉斯彰,兄焉斯显矣。前司徒公元、前鸿胪卿明根并以 冲德悬车,懿量归老,故尊公以三,事更以五。虽更、老非官,耄耋罔禄,然况事 既高,宜加殊养。三老可给上公之禄,五更可食元卿之俸,供食之味,亦同其例。”

十七年七月,元疾笃,高祖亲幸省疾。八月,元薨,时年八十一。诏曰:“元 至行宽纯,仁风美福,内秉越群之武,外挺温懿之容。自少暨长,勋勤备至,历奉 五朝,美隆四叶。南曜河淮之功,北光燕然之效,鲁宋怀仁,中铉载德。所谓立身 备于本末,行道著于终始,勋书玉牒,惠结民志者也。爰及五福攸集,悬车归老。 谦损既彰,远近流咏,陟兹父事,仪我万方。谓极眉寿,弥赞王业。天不遗老,奄 尔薨逝。念功惟善,抽怛于怀。但戎事致夺,恨不尽礼耳。可赐布帛彩物二千匹、 温明秘器、朝衣一袭,并为营造坟域。”谥曰景桓公。葬以殊礼,给羽葆鼓吹、假 黄钺、班剑四十人,赐帛一千匹。

子羽,名犯肃宗庙讳,颇有器望。起家秘书中散,驾部令,转主客给事,加通 直散骑常侍,守殿中尚书,兼侍中。以父忧去职。又起复本官,诏袭爵,加平南将 军。高祖亲考百司,以羽怠惰,降常侍为长兼,仍守尚书,夺禄一周。迁洛,以山 阳在畿内,改为博陵郡开国公。后为征虏将军、恆州刺史。卒,仍以为赠,谥曰顺。

子景兴,袭。正始元年卒,赠兗州刺史。无子。

景兴弟景俊,袭爵。员外散骑常侍。延昌中,坐杖国吏死,降封深泽县开国公。

子伯永,袭。无子,爵除。

羽弟静,宽雅有才识。世宗时,为尚书左民郎中。卒,赠博陵太守,重赠镇军 将军、洛州刺史,谥曰敬。

子祐之,通直散骑常侍、护军长史。卒。

慕容白曜,慕容元真之玄孙。父琚,历官以廉清著称,赐爵高都侯。卒于冠军 将军、尚书左丞,赠安南将军、并州刺史、高都公,谥曰简。白曜少为中书吏,以 敦直给事东宫。高宗即位,拜北部下大夫。袭爵,迁北部尚书。在职,执法无所阿 纵,高宗厚待之。高宗崩,与乙浑共秉朝政,迁尚书右仆射,进爵南乡公,加安南 将军。

刘彧徐州刺史薛安都、兗州刺史毕众敬并以城内附,诏镇南大将军尉元、镇东 将军孔伯恭率师赴之。而彧东平太守申纂屯无盐,并州刺史房崇吉屯升城,遏绝王 使。皇兴初,加白曜使持节、都督诸军事、征南大将军、上党公,屯于碻磝,以为 诸军后继。白曜攻纂于无盐城,拔其东郭。其夜纂遁,遣兵追执之,获其男女数千 口。先是,刘彧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并遣使内附,既而彧遣招慰,复 归于彧。白曜既拔无盐,回攻升城。肥城戍主闻军至,弃城遁走,获粟三十万斛。 既至升城,垣苗、麋沟二戍拒守不下。白曜以千余骑袭麋沟,麋沟溃,自投济水死 者千余人。击垣苗,又破之,得粟十余万斛,由是军粮充足。先是,淮阳公皮豹子 等再征垣苗不克,白曜以一旬之内,频拔四城,威震齐土。显祖嘉焉,诏曰:“卿 总率戎旅,讨除不宾,霜戈所向,无不摧靡,旬日之内,克拔四城,韩白之功,何 以加此?虽升城戍将房崇吉守远不顺,危亡已形,溃在旦夕。宜勉崇威略,务存长 辔,不必穷兵极武,以为劳顿。且伐罪吊民,国之令典,当招怀以德,使来苏之泽, 加于百姓。”升城不降,白曜忿之,纵兵陵城,杀数百人,崇吉夜遁。白曜抚慰其 民,无所杀戮,百姓怀之。获崇吉母妻,待之以礼。刘彧遣其将吴憘公率众数万, 欲寇彭城。镇南大将军尉元表请济师。显祖诏白曜赴之。白曜到瑕丘,遇患。时泗 水暴竭,船不得进。憘公退,白曜因停瑕丘。会崇吉与从弟法寿盗彧盘阳城以赎母 妻。白曜自瑕丘遣将军长孙观等率骑入自马耳关赴之。观至盘阳,诸县悉降。

平东将军长孙陵、宁东将军尉眷东讨青州,白曜自瑕丘进攻历城。白曜乃为书 以喻之曰:“天弃刘彧,祸难滋兴,骨肉兄弟,自相诛戮,君臣上下,靡复纪纲。 徐州刺史薛安都、豫州刺史常珍奇、兗州刺史毕众敬等深睹存亡,翻然归义。故朝 廷纳其诚款,委以南蕃。皆目前之见事,东西所备闻也。彼无盐戍主申纂敢纵奸慝, 劫夺行人,官军始临,一时授首。房崇吉固守升城,寻即溃散。自襄阳以东,至于 淮海,莫不风靡,服从正化。谓东阳、历城有识之士,上思安都之荣显,下念申纂 之死亡,追悔前惑,改图后悟。然执守愚迷,不能自革。猥总戎旅,扫定北方。济 黄河知十二之虚说,临齐境想一变之清风,踟蹰周览,依然何极?故先驰书,以喻 成败。夫见机而动,周易所称;去危就安,人事常理。若以一介为高,不悛为 美,则微子负嫌于时,纪李受讥于世。我皇魏重光累叶,德怀无外,军威所拂,无 不披靡。固非三吴弱卒所能拟抗。况于今者,势已土崩。刘彧威不制秣陵,政不出 阃外,岂复能浮江越海,赴危救急?恃此为援,何异于蹄涔之鱼,冀拯江海?夫蝮 蛇螫手则断手,螫足则断足,诚忍肌体以救性命。若推义而行之,无割身之痛也, 而可以保家宁宗,长守安乐。此智士所宜深思重虑,自求多福。”

道固固守不降,白曜筑长围以攻之。长孙陵等既至青州,沈文秀遣使请降。军 人人其西郛,颇有采掠,文秀悔之,遂婴城拒守。二年,崔道固及兗州刺史梁邹守 将刘休宾并面缚而降。白曜皆释而礼之。送道固、休宾及其僚属于京师。后乃徙二 城民望于下馆,朝廷置平齐郡、怀宁、归安二县以居之。自余悉为奴婢,分赐百官。 白曜虽在军旅,而接待人物,宽和有礼。获崇吉母妻、申纂妇女,皆别营安置,不 令士卒喧杂。

乃进讨东阳。冬,入其西郭。三年春,克东阳,擒沈文秀。凡获仓粟八十五万 斛,米三千斛,弓九千张,箭十八万八千,刀二万二千四百,甲胄各三千三百,铜 五千斤,钱十五万;城内户八千六百,口四万一千,吴蛮户三百余。始末三年,筑 围攻击,日日交兵,虽士卒死伤,无多怨叛。督上土人租绢,以为军资,不至侵苦。 三齐欣然,安堵乐业。克城之日,以沈文诱抗倨不为之拜,忿而棰挞,唯以此见讥。 以功拜使持节、都督青齐东徐州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济南王,将军 如故。

四年冬见诛。初乙浑专权,白曜颇所侠附,缘此追以为责。及将诛也,云谋反 叛,时论冤之。

白曜少子真安,年十一,闻父被执,将自杀。家人止之,曰:“轻重未可知。” 真安曰:“王位高功重,若有小罪,终不至此。我何忍见父之死!”遂自缢焉。

白曜弟如意,亦从白曜平历下,与白曜同诛。

太和中,著作佐郎成淹上表理白曜曰:

臣闻经疆启宇,实良将之功;褒德酬庸,乃圣王之务。昔姜公杖铽,开隆周之 基;韩生秉旄,兴鸿汉之业。故能赏超当时,名垂前史。若阃外功成,而流言内作, 人主猜疑,良将怀惧,乐毅所以背燕,章邯所以奔楚。至如邓艾怀忠,矫命宁国, 赤心皎然,幽显同见,而横受屠戮,良可悲哀。及士治伐吴,奋不顾命,万里浮江, 应机直指,使孙皓君臣,舆榇入洛。大功亦举,谗书骤至,内外唱和,贝锦将成, 微晋武之鉴,亦几于颠沛矣。每览其事,常为痛心,圣主明王,固宜深察。

臣伏见故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济南王慕容白曜,祖父相资, 世酋东裔,值皇运廓被,季节臣妾。白曜生长王国,饮服道教,爵列上阶,位登帝 伯。去天安初,江阴夷楚,敢拒王命,三方阻兵,连城岳峙。海岱苍生,翘首拯援。 圣朝乃眷南顾,思救荒黎,大议庙堂,显举元将,百僚同音,佥曰惟允。遂推毂委 诚,授以专征之任,握兵十万,杖钺一方。威陵河济则淮徐震惧,师出无盐而申纂 授首。济北、太原,同时消溃;麋沟、垣苗,相寻奔走。及回麾东扫,道固衔璧, 盘阳、梁邹,肉袒请命。于时东阳未平,人怀去就。沈文静、高崇仁拥众不朝,扇 扰边服。崔僧祐、盖次阳、陈显达连兵淮海,水陆锋起,扬旌而至,规援青齐。士 民汹汹,莫不南顾。时兵役既久,咸有归心,而白曜外宣皇风,内尽方略,身擐甲 胄,与士卒同,安抚初附,示以恩厚。三军怀挟纩之温,新民欣来苏之泽。遂使僧 祐拥徒弭旆,效顺军门;文静、崇仁弃城窜海;次阳、显达望尘南奔。声震江吴, 风偃荆汉。及青州克平,文秀面缚,海波清静,三齐克定,逖彼东南,永为国有。 使天府纳六州之贡,济泗息烽警之虞,开岱宗封禅之略,辟山川望秩之序。斯诚宗 庙之灵,神算所授,然抑亦白曜与有力矣。

及氛翳既静,爵命亦隆,荣烛当时,声誉日远。而民恶其上,妄生尤隙,因其 功高,流言惑听。巧伪乱真,朱紫难辨,伤夷未瘳,合门屠戮。鸿勋盛德,蔑尔无 闻。有识之徒,能不凄怆?

臣谓白曜策名王庭,累荷荣授,历司出内,世载忠美。秉钺启蕃,折冲敌国, 开疆千里,拔城十二,辛勤于戎旅之际,契阔于矢石之间,登锋履危,志存静乱。 及方难既夷,身膺高赏,受胙河山,与国升降,六十之年,宠灵已极。观其立功, 足明机运,岂容侥幸,更邀非望者乎?且于时,国家士马,屯积京南,跨州连镇, 势侔云岳。主将骁雄,按钾在所,莫不殉忠死难,效节奉时。此之不可生心,白曜 足知之矣。况潜逆阻兵,营岱厌乱,加以王师仍举,州郡屠裂,齐民劳止,神胆俱 丧,亡烬之众不可与图存,离败之民不可与语勇哉!白曜果毅习戎,体闲兵势,宁 不知士民之不可藉,将士之不同己,据强兵之势,因涂炭之民,而欲立非常之事, 此愚夫之所弗为也?料此推之,事可知矣。

伏惟陛下圣鉴自天,仁孝宰世,风冠宇宙,道超百王。开国以来,诸有罪犯极 刑,不得骸骨者,悉听收葬。大造之恩,振古未有。而白曜人旧功高,婴祸沦覆, 名灭国除,爵命无绍。天下众庶,咸共哀怜,方之余流,应有差异。愿陛下扬日月 之光,明勋臣之绩,垂天地之施,慰僵尸之魂。使合棺定谥,殁有余称。选其宗近, 才堪驱策,锡以微爵,继其绝世。进可以奖劝将来,退可以显国恩泽。使存者荷莫 大之恩,死者受骨肉之惠,岂不美哉!仰惟圣明,霈然昭览,狂瞽之言,伏待刑宪。

高祖览表,嘉愍之。

白曜弟子契,轻薄无检。太和初,以名家子擢为中散,迁宰官。南安王桢有贪 暴之响,遣中散闾文祖诣长安察之。文祖受桢金宝之赂,为桢隐而不言。事发,坐 之。文明太后引见群臣,谓之曰:“前论贪清,皆云克修,文祖时亦在中,后竟犯 法。以此言之,人心信不可知。”高祖曰:“古有待放之臣,亦有离俗之士,卿等 自审不胜贪心者,听辞位归第。”契进曰:“臣卑微小人,闻识不远,过蒙曲照, 虚忝令职。小人之心无定,帝王之法有常。以无恆之心,奉有常之法,非所克堪。 乞垂退免。”高祖曰:“昔郑相嗜鱼,人有献鱼者,相曰‘若取此鱼,恐削名禄’, 遂不肯受。契若知心不可常,即知贪之恶矣,何为求退?”迁宰官令,微好碎事, 颇晓工作,主司厨宰,稍以见知。及营洛阳基构,征新野、南阳起诸攻具,契皆参 典。太和末,以功迁太中大夫、光禄少卿、营州大中正,赐爵定陶男。正始初,除 征虏将军、营州刺史。徙都督活野、薄骨律二镇诸军事、沃野镇将,转都督御夷、 怀荒二镇诸军事、平城镇将,将军并如故。转都督朔州、沃野怀朔武川三镇三道诸 军事、后将军、朔州刺史。熙平元年卒,赠镇北将军、并州刺史,谥曰克。

初,慕容破后,种族仍繁。天赐末,颇忌而诛之。时有遗免,不敢复姓,皆以 “舆”为氏。延昌末,诏复旧姓,而其子女先入掖庭者,犹号慕容,特多于他族。

契长子升,字僧度。建兴太守,迁镇远将军、沃野镇将,进号征虏将军。甚得 边民情。

和第二子僧济,自奉朝请稍转至五校。耽淫酒色,不事名行。

契北晖,历泾州长史、新平太守,有惠政。景明中,大使于忠赏粟二百石。卒, 赠幽州刺史。

孙善,仪同开府主簿。

史臣曰:魏之诸将,罕立方面之功。尉元以宽雅之风,受将帅之任,取瑕丘如 覆掌,克彭城犹拾遗,擒将馘丑,威名远被。位极公老,圣主乞言。无乃近世之一 人欤?白曜有敦正之风,出当薄伐,席卷三齐,如风靡草,接物有礼,海垂欣慰。 其劳固不细矣。功名难处,追猜婴戮,宥贤议勤,未闻于斯日也。

<b>部分译文</b>

尉元,字苟仁,代郡人。世代都是豪族。父亲尉目斤,因有勇有谋而著称于当时。泰常年间,任前将军,跟从皇帝平定虎牢,颇有军功,被授任为中山太守。尉元十九岁的时候,以善于骑射而著称。神。。年间,任虎贲中郎将,转任羽林中郎,为人小心谨慎,恭谨严肃,以勤勉不懈而受到皇帝知遇。世祖赞赏他宽雅有风度,不久迁任为驾部给事中。尉元跟随皇帝东临海边,世祖赐给他富城男的爵位,加授宁远将军。和平年间,尉元迁任北部尚书,加散骑常侍,晋爵为太昌侯,被授为冠军将军。

天安元年(466),薛安都据徐州归附朝廷,请求派兵救援。显祖任命尉元为使持节、都督东道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博陵公,与城阳公孔伯恭一道前往救援。刘彧的东平太守、无盐戍主申纂诈降。尉元知道他并非诚心归附,外表上表示对他容纳,但暗中则严加防备。刘彧的兖州刺史毕众敬派东平太守章仇。。到魏军请降,尉元一并接纳了他。于是魏军长驱直入,贼将周凯望风而逃。刘彧派遣张永、沈攸之等人率军征讨薛安都,屯驻于下磕。张永就分派羽林监王穆之领兵五千人,在武原守护辎重,派龙骧将军谢善居领兵二千人据守在吕梁,派散骑侍郎张引领兵二千人据守茱萸,督促租粮,用来充实军队的供给。薛安都出城来见尉元,尉元依照朝廷旨意,授任他为徐州刺史。又派中书侍郎高闾、李璨等与薛安都一同回到城中,另外让孔伯恭率精兵二千人,巡抚安定城内外,然后尉元就进入彭城。

尉元因张永仍据守险要之地,攻守双方势均力敌,恐怕士卒伤亡。就命薛安都与李璨等固守徐州,亲自率领精锐部队,在城外宣扬国威,分兵攻击吕梁,断绝敌军的粮食运输。谢善居逃奔茱萸,接着与张引向东逃往武原。尉元令骑兵飞驰追击,斩首八百余级。武原剩下的敌军八千余人,拒战不降。尉元亲自穿上甲胄,率军四面攻击,突破王穆之的外营,杀伤敌军大半,缴获其辎重车辆五百余辆,用来供给彭城诸军。然后尉元收兵缓战,给敌军让开一条逃路。王穆之率领残余部队队逃到张永军中。张永势挫力竭,尉元乘胜围住下磕,攻打其南门,张永就弃城连夜逃遁。孔伯恭、薛安都趁势追击,当时正逢大雨雪,泗水冰冻,张永只得弃船而逃。尉元预测张永一定会奔逃,就亲自率领众军,拦截他的逃路,南北两面奋力追击,大败张永军于吕梁山东。斩首数万级,向北追击六十余里,敌军死者相互枕藉,手足冻断者十之八九。生擒刘彧的使持节,都督梁、南、北秦三州诸军事,梁、秦二州刺史,宁朔将军,益阳县开国侯垣恭祖;龙骧将军、羽林监沈承伯等。张永、沈攸之轻骑逃走得以幸免。缴获船车、军资器械不可胜数。刘彧的东徐州刺史张谠据守团城,徐州刺史王玄载据守下邳,辅国将军、兖州刺史樊昌侯王整,龙骧将军、兰陵太守桓忻驱掠附近的百姓,据险自固。尉元派人前去抚慰晓喻,张谠和青州刺史沈文秀等人都派使者前来传达归诚之意,王整、桓忻相率归附朝廷。

尉元向皇帝上表说:“彭城仓廪已经空虚,百姓面有饥色,请求运送冀、相、济、兖四州之粟,取张永所丢弃的船只九百艘,沿清河运到,可以用来济救新近归附之民。”显祖听从了他的意见。尉元又上表请求分兵设置戍所,进而平定青、冀一带。又上表说:“彭城是贼军的重要边城,如果没有粮食储积和强兵防守,就不可能得以巩固。倘若储备粮草、广置戍所,即使刘彧之军全部出动,也不敢觊觎淮北之地。这是自然的形势。”皇帝下诏说:“等待后军到来,根据情况加强防守。青、冀方面已经派遣军队援助,须待平定之后,再运军粮。”尉元又进表说:“臣受命出任边疆,历经寒暑,进无邓艾一举之功,退无羊祜保境之略,虽然淮、岱大捷,但民情尚未安定。臣由于智力愚劣,只能委以辅佐之任,假如事情应当向皇上传达,不敢不具表上奏。臣前次上表陈说由于下邳是水陆交汇之地,早先计划消灭此地敌军,派兵屡次征讨,还是没有将其平定。然而彭城、下邳之间音信并未断绝,而且彭城这里的人,原先居住于贼境,心里还依恋故土。动辄互相诳骗蛊惑,希望侥幸实现非分之望,南边来的音信消息,因道路阻塞而不能到达,虽然下邳已经穷困窘迫,但仍然不肯归降。彭城之民任玄朗从淮南来到镇所,说刘彧部将任农夫、陈显达领兵三千,前来巡视宿豫。臣就在当天,秘密派出侦探,前去验证其虚实,正如任玄朗所说的那样。臣想要亲自出城攻击他们,因为粮食尚未运到,又怕新归附的民众生变,就派子都将于沓千、刘龙驹等率步骑兵五千,准备前去攻击。但军人滞留时间太久,逃亡的人很多,相互煽动,没有坚固之志,兵器也遭毁坏,没有一件能用。臣闻征伐他国事关重大,古人也认为很难,功业虽然可以成就,但必须妥善谋划才能行动。如果敌人进攻彭城,必须从清水、泗水经过宿豫,到下邳;进攻青州,其路线也从下邳入沂水,经过东安。这就是敌方用兵的要领。现在我们如果首先平定下邳,占领宿豫,戍守东安,那么青、冀各镇就可以不攻而克。如果四处不降服,即使占领了青、冀,当地百姓心怀叵测,仍然怀着侥幸之心。臣愚蠢地认为最好是解除青、冀的军队,首先平定东南之地,断绝刘彧北顾之意,根绝百姓南望之心。夏季水势虽盛,没有渡口和道路可以凭借;冬季道路虽然畅通,没有高城可以固守。像这样,那么淮北之地自然可以占领,一劳而可以永逸。现在虽然气候日趋炎热,还是可以行军,兵贵神速,久停就会生变。倘若天降大雨,也许可以凭借水路交通,运输粮草增加兵力,为大举进攻作好计划。就怕靠近淮水的民众,幡然改变他们的意图,青、冀二州,终究不能占领。臣与同僚属吏共同商议,都认为此事可行。如果隐瞒而不向朝廷陈述,就怕要承担造成失败损失的责任;向上陈述而得不到验证,又恐造成诬罔之罪。只有上天审察裁断,看到臣的愚劣忠诚之心。”

刘彧又派沈攸之、吴忄喜公率领将士数万人,从沂水、清水进发,想要援助下邳。尉元派孔伯恭率领步骑兵一万拦拒敌军,并且把沈攸之所部被俘的手足伤残、冻伤体弱、以膝行走的人,全都遣送回去,用来挫伤敌军的士气。又向朝廷上表请求增派军队。皇帝派遣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前去支援尉元。慕容白曜到达瑕丘时,不巧患病。刚好泗水枯竭,贼军不能前进,慕容白曜也就不再往前走了。孔伯恭大败贼军,沈攸之、吴忄喜公等人快马逃走。尉元写信给刘彧的徐州刺史王玄载,明示其得失祸福。王玄载连夜狼狈逃走,宿豫、淮阳的守敌都弃城而逃。于是朝廷派南中郎将、中书侍郎高闾率领一千骑兵,与敌方张谠相对为东徐州刺史;中书侍郎李璨与敌方毕众敬相对为东兖州刺史。用以安抚初来归附的百姓。朝廷授任尉元为都督徐、南、北兖州诸军事,镇东大将军,开府,徐州刺史,淮阳公,持节、散骑常侍、尚书等职仍然照旧。皇帝诏令尉元说:“贼将沈攸之、吴忄喜公等驱率蝼蚁之众,进犯下邳,你战绩显著,果敢刚毅,智勇奋发,从水陆进行拦截阻绝,及时予以摧垮消灭,淮水以北,荡然清宁安定。这全都是元帅谋略有方,将士尽忠效力的结果,朕对此极为赞赏。对所占领的诸城要害之处,应当分兵设置戍所,以抚慰安定民心。现在正想要清荡吴会一带,悬挂旌旗于秣陵城,至于用兵所应注意的事项,作战形势的进攻与防守,你应好好加以考虑和策划,一切动静随时上报朝廷。”

当时徐州有个妖邪之人假称姓氏为司马,字休符,自称晋王,煽动蛊惑百姓。尉元派部将追击斩掉了这个人。皇兴四年(470),显祖下令征召尉元回京赴西郊庙祀,不久又回到所镇守的徐州。延兴元年(471)五月,暂授尉元为淮阳王。延兴三年(473),刘昱的部将萧顺之、王敕鉞等人率领部众三万人,入侵淮北诸城,尉元分别派遣诸将,迎敌抗击,将其打败。尉元给朝廷上表说:“淮阳郡上党县令韩念祖刚刚到任的时候,当地旧民反叛南逃,县中全无一人。令其进行安抚招集,韩念祖爱民如子,从南边回来的百姓费系先等人先后归附,县中民户到达二百多户。南济阴郡睢陵县人赵怜等进言说,韩念祖善于安抚百姓,廉洁奉公,恳请韩念祖前去任睢陵县令。如果能派这个人去,必定能够招集叛离的民众,成立一个县。”显祖下诏说:“树立君主是为人民,民情既然如此,可以听从他们的请求。”尉元喜欢宣扬下属的长处,就像以上所述的那样。太和初年(477),高祖征召尉元回京任内都大官。不久尉元出任使持节、镇西大将军、开府、统万镇都将,很得边地民族的人心。太和三年(479),高祖进封尉元的爵位为淮阳王,对他以朝廷元老之礼相见,特许他乘坐人力车、拄拐杖入朝。

萧道成自立为帝之后,派遣许多间谍,煽动新近归附的百姓,以致不法之徒,四处蜂起。朝廷因为尉元早已威名四震,就召他为使持节、侍中、都督南征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大都将,其余官职如故,总率诸军前往征讨。尉元征伐五固的贼将桓和等人,全都平定了他们。东南部清宁太平,远近都来归附。尉元入朝任侍中、都曹尚书,迁任尚书令。太和十三年(489),尉元进位为司徒。太和十六年(492),按照条例降低所封庶姓人的王爵,封尉元为山阳郡开国公,食邑六百户。尉元上表说:“臣于天安初年,奉命总领军事,开拓安定淮北,如今海内已经平定,仍旧忝任徐州刺史。素餐尸禄,已有多年,那个地方的安危,我全都了解。经常考虑彭城是水陆交通的要地,长江南部用兵作战,莫不凭仗它而威逼各方。国家之大计,都要预谋在前。况且臣刚刚占据徐州之地,青、齐地区尚未平定,黄河以南的百姓仍心怀杂念。刘彧派张永、沈攸之、陈显达、萧顺之等人先后多次企图攻取彭城,以连接青、兖。只是由于彭城已经巩固,张永等人都被摧垮。现在计议,那里的戍兵,多是胡人,臣先前镇守徐州的时候,胡人子都将呼延笼达由于犯了罪,就发动叛乱,纠集胡人,一时间人情蠢蠢欲动。幸赖朝廷威灵远布,罪人得以诛戮。又有团城子都将胡人王敕鉞负罪南叛,常怀奸邪之图,狡猾地引诱同党。依我愚诚的看法,应当以彭城的胡人军队换取南豫州迁徙来的兵卒,让其转到彭城戍守;又以中州的鲜卑人增补充实兵员人数。这样做最为适宜。”皇帝下诏说:“你所陈述的事,非常符合时宜。”

这一年,尉元因为年老频频上表请求告老退休。八月,皇帝下诏说:“尉元年迈位尊,见识深远,屡次上表告退。我因为尉元公秉持道德,清廉谦虚,胸怀公正隐忍,仁慈雅爱之心深广,计谋高深可以依仗,方才委付以治民之政,任用他安抚百姓,他多次上书告退,还是违背他的宿愿。但他谦虚的光辉愈加坚固,再三请求情意深切,倘若不屈从其崇高的愿望,又何以成全他的美德呢。我已经准许他辞官退休,主管者可以下表到州里,按照礼制满足他的心愿。”尉元于是来到朝廷辞谢,高祖在殿庭接见他,命在殿前设宴慰劳他,赐给他玄冠素服。皇帝又下诏说:“大道者凝虚,至德者谦让,所以后王效法幽深的义理用来统御天下,圣人崇尚谦虚的光辉而降下美德。所以天子尊养年老致仕的人,像对父亲一样对待三老,像对兄长一样对待五更,用以明孝悌于万国,垂教化于天下。若非道德高尚知识渊博的人,谁能处于三老五更的地位?所以五帝崇尚德望,三王求讨诤言,如若求得一人,相同于古之贤哲,衰乱时代的群老,有谁能够胜任?德才与圣哲相近的人就难以推举,靠近中等的人才就容易挑选。朕虽见识虚寡,德行也不及先哲,五更三老的选拔,尚可以挑选到这样的人。前任司徒、山阳郡开国公尉元,前任大鸿胪卿、新泰伯游明根都是功臣元老,明智公正忠诚朴素,年轻时显露英风,老年时铺展雅迹,官位显赫于台省,告老归终于私第。可算得是善始善终,真乃旷世之贤人。尉元八十岁,应处于三老之重;游明根以七十之龄,可充任五更之选。”于是皇帝养三老五更于明堂,国老庶老于阶下。高祖对三老再拜,亲自袒衣、切割牲肉,执爵进酒,进送食物;对五更行直身肃拜之礼,赐给国老、庶老不等的衣服。接着尉元进言说:“自从天地初开,五行施则,人之所崇尚的,莫重于孝顺。然而五孝六顺,是天下之所先,望陛下重视此道,用以教化四方。臣已经衰老,不能走动很远,但耳闻心想所及之事,不敢不竭尽我一片诚心。”高祖说道:“孝顺之道,是天地之根本,现在三老对我所说的话,我当铭记在心里。”游明根进言说:“至孝可以通达神灵,至顺能够感动幽冥,所以孝经里说: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这样则孝顺之道,无所不通。望陛下记取此道,用以帮助黎民百姓。臣年老志朽,见识昏昧,存于心中的思虑,不敢不尽言。”高祖说道:“五更帮助三老说明重要的规范,铺展盛德之音,朕应当克制自己遵循礼教,以便来日授之于民。”典礼完毕,就赐予他们步挽一乘。皇帝下诏说:“尊尚三老五更,古今圣主都是一样;钦佩年高者尊敬有德者,明哲之人都共同遵循。朕虽然不崇尚玄风,见识并不睿智,但要秉承先哲的教诲,遵循礼法的意旨。所以以德推崇三老,以善敬立五更,使三老如父得以昭彰,五更如兄得以显露。前任司徒公尉元、前任鸿胪卿游明根都以其谦冲之德告退,以其美好气量归老,所以尊司徒公为三老,事鸿胪卿为五更。虽然三老五更不是官职,耄耋之年没有俸禄,但其实际地位已经极为尊贵,应当给以特殊的供养。三老可给予上公的俸禄,五更可给予元卿的俸禄,供食之待遇,也与其例相同。”

太和十七年(493)七月,尉元病重,高祖亲自前往探视。八月,尉元去世,终年八十一岁。高祖下诏说:“尉元一生高风亮节,为人宽和淳厚,仁爱之风显著,内怀超群的武略,外有和美的仪容。从少到老,功勋备至,历奉五朝,美誉四方,在南炫耀着河淮之功,在北光照着燕然的德业,鲁宋缅怀他的仁爱,中台记载他的道德。真可谓立身备于本末,行道著于始终,功勋书于玉牒,恩惠结于民心的人啊。于是五福久集于身,辞官归老。谦让之德已经昭彰,远近之人流传歌咏,卒于三老之位,是我四方之典范。原说他能更加长寿,能长久辅佐王业。谁料天不遗老,阖然长逝。朕怀念他的功勋思念他的美德,心中无限悲痛伤感。但由于戎事缠身,恨不能对他极尽礼节。可赐予布帛丝织物二千匹、棺木与葬器、朝衣一套,并替他营造坟茔墓地。”朝廷给尉元定谥号为景桓公。用特殊的礼仪厚葬尉元,赐给羽葆鼓吹、假黄钺、班剑四十人,赐帛一千匹。

慕容白曜,是慕容元真的玄孙。父亲慕容琚,历任官职都以廉洁清白著称,朝廷赐给爵位为高都侯。慕容琚卒于冠军将军、尚书左丞任上,朝廷追赠为安南将军、并州刺史、高都公,谥号为简。慕容白曜年轻时曾任中书吏,由于性情敦厚正直而在东宫供职。高宗即位以后,授予他北部下大夫之职。慕容白曜袭承父亲的爵位,迁任北部尚书。他在职位上,执法甚严无所偏袒,高宗对他十分宠爱。高宗驾崩之后,慕容白曜与乙诨共同辅佐朝廷政务,迁任尚书右仆射,晋爵为南乡公,加授安南将军。

刘彧的徐州刺史薛安都、兖州刺史毕众敬同时以州城归附于朝廷,皇帝令镇南大将军尉元、镇东将军孔伯恭率领军队前往接应他们。但刘彧的东平太守申纂屯军于无盐,并州刺史房崇吉屯军于升城,阻拦朝廷使者。皇兴初年(467),朝廷加授慕容白曜为使持节、都督诸军事、征南大将军、上党公,屯军于石高石敖,作为各路军队的后继。慕容白曜率军在无盐城攻击申纂,占领了东边的外城。当天夜晚申纂逃遁,慕容白曜派兵追击抓获了他,并俘获了城中男女数千口。早先,刘彧的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同时派使者表示归附朝廷,不久刘彧派人对他们进行招安抚慰,他们又归顺刘彧。慕容白曜攻克无盐后,回军攻打升城。肥城戍主听说魏军到来,弃城逃走,魏军缴获城中粮食三十万斛。慕容白曜到达升城之后,垣苗、麋沟二戍敌军拒守不降。慕容白曜用一千多骑兵袭击麋沟,麋沟守敌溃败,跳入济水而死的有千余人。接着攻击垣苗,又攻破该戍,缴获粮食十余万斛,从此魏军军粮十分充足。先前,淮阳公皮豹子等人一再进攻垣苗未能取胜,而慕容白曜却在一旬之内,连续攻占四城,军威震慑齐地。显祖对他十分赞赏,下达诏书说:“你总领大军,讨除不肯降服之敌,矛戈所向,无不摧靡,旬日之内,连拔四城,韩信白起之功,怎能有过于此?虽然升城戍将房崇吉死守不降,但其危亡已定,溃在旦夕。应当尽力推崇威略,务必保存我军实力,不要穷兵极武,以使将士劳顿。况且讨伐罪人怜悯百姓,是国家的律令法典,应当以恩德进行招抚,以使重生的恩泽,加之于百姓。”升城不肯投降,慕容白曜非常气愤,于是纵兵登城,杀死敌军数百人,房崇吉连夜逃遁。慕容白曜抚慰城中百姓,一个也不杀戮,百姓都很感激。俘获了房崇吉的母亲和妻子,慕容白曜对她们也以礼相待。

刘彧派他的部将吴忄喜公率领数万人马,想要侵犯彭城。镇南大将军尉元上表请求增兵。显祖令慕容白曜率军前往。他到达瑕丘时,身患疾病。当时泗水忽然枯竭,船只不能前进。吴忄喜公只得退走,慕容白曜因而滞留在瑕丘。正好房崇吉与他的堂弟房法寿窃据刘彧所属的盘阳城,用来赎回他的母亲和妻子。慕容白曜从瑕丘派将军长孙观等人率骑兵入马耳关前往接应他们。长孙观到达盘阳,各县全部归降。

平东将军长孙陵、宁东将军尉眷率军东讨青州,慕容白曜率军从瑕丘进攻历城。慕容白曜给敌将写了一封信明申大义说:“上天抛弃刘彧,祸难滋生发展,骨肉兄弟,自相诛戮,君臣上下,不再有纲纪。徐州刺史薛安都、豫州刺史常珍奇、兖州刺史毕众敬等人深察存亡之势,幡然归附仁义。所以朝廷接纳其诚心,委任以南边的重任。这都是眼前之所见,东西所俱闻的事。无盐戍主申纂竟敢放纵奸邪,劫夺朝廷使者,官军刚一来到,立刻束手就擒。房崇吉固守升城,不久也就溃散。从襄阳以东,至于淮海,莫不望风披靡,服从正化。原说东阳、历城的有识之士,上思薛安都等人的荣显,下念申纂之灭亡,能够追悔前罪,幡然悔悟。但他们执守愚迷,不能改过自新。本人统领大军,扫定北方。渡过黄河方知十二之虚说,来到齐境则想一变之清风,踟蹰四望,依旧何其遥远。故此事先投以书信,晓谕成败得失。见机而动,是周易中所称;去危就安,乃人情常理。倘若认为细小草介是高大,不思改悔是美德,那么微子就会受到时人的憎恶,纪季就会受到世人的讥讽。我大魏功德累世,仁德无边,军威所向,无不披靡。当然不是三吴弱兵所能抗拒的。况且事到如今,已成土崩瓦解之势。刘彧的威势不能控制秣陵城,政令不能传达到在外的将领,又怎么能够浮江越海,赴危救急。依靠他来救援,何异于马蹄印积水中的鱼,想要到江海中去。蝮蛇螫手就砍断手,螫足就砍断足,实在是忍受肌体之痛以救性命。如若遵奉道义而行动,并无割身之痛,而且可以保家宁宗,长守安乐。这是明智之人所应当深思熟虑的自求多福之举。”

崔道固固守不降,慕容白曜构筑很长的土围子用来攻城。长孙陵等人率军到达青州之后,沈文秀派使者前来请求投降。魏军进入西边外城,士兵颇有抢掠的行为,沈文秀因此而反悔,于是固城拒守。皇兴二年(468),崔道固和兖州刺史、梁邹守将刘休宾一起自缚前来归降。慕容白曜都亲释其缚而待之以礼。慕容白曜把崔道固、刘休宾以及他们的僚属都送到京师。后来就把这两城有民望的人迁徙到下馆,朝廷设置平齐郡,让他们居住在怀宁、归安两县。其余的人全都作为奴婢,分别赐给朝中百官。慕容白曜虽然是军旅中的人,但他接人待物,都能做到宽和有礼。魏军俘获房崇吉的母亲和妻子、申纂的妻子女儿,他都把她们安置在另外的军营中,不让士卒去骚扰。

慕容白曜于是进讨东阳。这一年冬,进入其西边外城。皇兴三年春,攻克东阳,生擒沈文秀。总共缴获粟八十五万斛,米三千斛,弓九千张,箭十八万八千支,刀二万二千四百把,甲胄各三千三百件,铜五千斤,钱十五万;俘获城内民户八千六百户,四万一千人,吴蛮户三百余。前后共历三年,筑围攻击,日日交兵,虽士卒多有死伤,但并没有多少人埋怨叛逃。慕容日曜派人督催当地人的租税,用来作为军费,不至于侵扰百姓。于是三齐之地欣然,人民安居乐业。攻占东阳城的那一天,由于沈文秀态度傲慢,拒不对他跪拜,慕容白曜气愤万分而对他加以鞭挞,惟因此受到人们讥刺。慕容白曜凭军功被授予使持节、都督青齐东徐州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济南王,将军称号照旧。

皇兴四年(470)冬,慕容白曜被杀。起初乙浑在朝廷专权,慕容白曜对他颇有奉承趋附,据此来追究成为他的罪责。及至慕容白曜行将受诛的时候,又说他图谋反叛朝廷,当时的舆论都认为他受到冤屈。

慕容白曜的幼子慕容真安,当时才只十一岁,听说父亲被逮捕,打算自杀。家中的人劝止他,说:“你父亲的罪到底是轻是重还未可知。”慕容真安说:“父王位高功重,如果只是犯了小罪,终究不至于此。我怎么忍心看到父亲之死。”于是自缢身亡。

慕容白曜之弟慕容如意,也曾跟从慕容白曜讨伐平定历下,他与慕容白曜同时被诛。

太和年间,著作佐郎成淹向朝廷上表,为慕容白曜申辩说:

“臣闻经略疆土开拓天下,实在是良将之功;褒奖仁德酬报功勋,则是圣王之务。昔日姜太公持仗斧铖,开创盛周之基;韩生秉持旌旄,振兴鸿汉之业。所以能够赏赐超越当时,英名流传前史。假若在外之将功成,而朝内流言大作,人主猜疑,良将怀惧,则乐毅因此背叛于燕,章邯因此投奔于楚。至于邓艾心怀忠义,受命宁国,赤诚之心皎然,幽暗与光明同现,而横遭诬陷受到屠戮,实在是可悲。还有王氵睿伐吴,奋不顾身,顺万里长江而下,军锋直指建业,使得孙皓君臣,被执送到洛阳。尽管建立大功,而谗书骤至朝廷,内外相互唱和,眼看冤案就要构成,若非晋武帝明察秋毫,大祸就要临头。每当览观其事,常常为之痛心,圣主明王,实宜深察。

“臣谨查已故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济南王慕容白曜,祖先数代相继,为东部边地的部族首领,适逢皇魏扩充疆域,于是俯首称臣。慕容白曜生长在魏国,接受王道教化,官职列于上阶,爵位介于帝伯。过去在天安初年,长江北岸的夷楚,竟敢抗拒王命,在三个方向阻挡官军,倚山筑城相连。海岱之地的苍生,翘首等待拯救。圣朝于是眷顾南方,想要拯救边境百姓,在庙堂之上举行朝议,公开推举主将,百官同音,都说同意。推荐委任忠诚的人才,授予慕容白曜以专事征讨之任,拥兵十万,镇守一方。其势威慑河、济而淮、徐震惧,其军出征无盐则申纂授首。济北、太原,同时崩溃;麋沟、垣苗,相继奔逃。及至他回师东扫,崔道固衔璧归降,盘阳、梁邹,肉袒请降。当时东阳尚未平定,人心不稳。沈文静、高崇仁拥兵不降,煽动侵扰已降的边地。崔僧。。、盖次阳、陈显达连兵于淮海之地,水陆数路蜂拥,扬旌鼓噪而至,企图增援青、齐。当地百姓蠢蠢欲动,无不寄希望于南方。当时兵卒服役时间已很久,都怀有归家之心,但慕容白曜对外宣扬皇魏之威风,对内极力策划谋略,亲自身穿甲胄,与部下士卒同甘苦,安抚初来归附之民,示以朝廷恩泽。三军心怀如披棉衣之温暖,新民欣喜得到重生的恩泽。于是使得崔僧。。率部掩旗,归顺于军门;沈文静、高崇仁弃城逃窜入海;盖次阳、陈显达望尘向南而逃。慕容白曜声震江、吴,风靡荆、江。及至青州平定,沈文秀自缚归降,于是海波清静,三齐得以安定,远至东南地区,永远为魏国所有。使朝廷容纳六州之贡,济、泗停息战乱之患,开岱宗封禅之略,辟山川郡望之序。这实在是朝廷宗庙之灵,神明妙算所授,然而也有慕容白曜的一分功劳啊。

“到了昏暗的瘴气已经清静,慕容白曜的爵位也更显贵,荣耀烛照当时,声誉日益远播。但有人憎恶他的官位,凭空产生嫌隙,由于他的功高,就散布流言蛊惑视听。巧言虚构以假乱真,致使朱紫难以分辨,他一身伤病还未痊愈,满门就遭屠戮。其鸿勋盛德,全都被埋没抹煞。凡是有识之士,怎不为此而凄怆。

“臣以为慕容白曜为官朝廷,接连蒙受荣显的封授,历任朝廷内外要职,一生胸怀忠诚美善。掌握兵权开辟边地,屡次挫败敌国之军,开疆千里,拔城十二,辛勤于军旅之际,奔驰于矢石之间,登锋锐而履危难,一心只为肃清动乱。及至一方之难已经平夷,身受崇高的奖赏,得到疆土的封赐,命运与国家同升降,才以六十岁花甲之年,承蒙极大的荣宠。综观他所建立的功勋,就足以看清他的机谋运筹,难道会希图侥幸,又去谋求非分之望吗?况且在当时,国家的兵马,屯驻在京都之南,跨州连镇,势同云岳。主将全都骁勇雄武,各自镇守其所在之地,无不准备殉忠死难,以尽其节操遵奉时命。这样使任何人都不敢滋生异心,慕容白曜是全然知道的。更何况暗藏的逆贼阻挡官军,营、岱的百姓不满战乱,加以王师接连征伐,州郡屠戮,平民劳苦,神胆俱丧,逃亡失散之众不能与他们图存,离散疲败之民不可同他们谈勇呢!慕容白曜果敢刚毅,熟谙军事,善于体察用兵之势,难道就不懂得兵民不可以凭靠,将士不与自己同心,竟然会依仗强兵之势,凭借涂炭之民,而想要谋求颠覆朝廷,这是愚笨的人也不会去做的。据此推断,事情也就十分明显了。

“陛下圣鉴来自上天,以仁义孝德主宰当世,风度冠于天下,道德超过百王。自大魏开国以来,多有罪犯被处极刑,不能得到完整尸身的人,全都听任其收葬。宽容之恩,自古未有。而慕容白曜人老功高,遭遇祸害而沉沦湮没,声名败灭身受诛戮,其爵位也无以继承,天下百姓,都共同哀伤怜惜,慕容白曜的待遇比起那些无名之辈来,应有差异。愿陛下扬日月之光,明勋臣之绩,垂天地之恩,慰僵尸之魂。让其遗体合棺安葬,给予谥号,让其死后留下名号。再挑选他宗族近亲中才能可以任用的人,赐给低微的爵位,以继承其断绝的香火。如此,进可以奖劝将来之人,退可以显示国家恩泽。使生者蒙莫大之恩,死者受骨肉之惠,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臣仰奉陛下圣明,赐恩昭览,我为所陈述的狂妄愚昧之言,恭谨地听候刑宪予以裁决。”

高祖阅览成淹的表章,十分赞赏,为慕容白曜的事十分悯怜痛惜。 展开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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