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权觉得，人不管多大，都会带点小孩子的心性。

就好比他，他发现他也有着孩子记吃不记打的性子。

前一次坐马车赶往长安，半途颠得他骨头都散架了，他改骑上了马，到长安的时候，整个大腿内侧的裤子和烂肉连成了一片……

这一次，他他还是选择骑马……

看到皇庄的时候，他恍若隔世……

这不是一句空话，在被捆着的那些日子，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深处地狱，前世和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在他面前浮现，好几次，他甚至痛苦得想到自杀！

但是咬舌自尽对秦权来说太难了……

他不怕喝苦丁茶，但是他怕痛……

他出来的时候，甚至想要大声的告诉世界，知道我秦权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想死，又不敢……

这一路，无牙和秦明相伴，秦权倒是没有那么无聊。

闲暇的时候，他给秦明讲讲学堂里的课业，避免他落下太多。

偶尔也会唆使无牙逛一逛‘怡红院’之类的地方。

当然，秦权进去自然是开心的，左拥右抱，虽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行动，但是看着无牙那幽怨的眼神，他就感到很满足了。

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无牙一度有点想不开，觉得秦权在侮辱自己。

秦明却看得比无牙要透彻，他偷偷的跟无牙说，“无牙先生有所不知啊，先生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他能写问群能有几多愁，恰似无牙上清楼？”无牙觉得有些不忿。

秦明叹了口气，“无牙先生啊，你太过在意自己的身份了啊，在庄子里，你不和其他人交流，总是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外，先生带我去找你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沉沉的叹了口气，他曾经偷偷跟我说，只要把你的自尊打碎在地上，再重重的践踏两脚，或许，你才会意识到，你是个男人……”

“我是个男人？”

无牙一下子愣住了。

然后他大笑。

哪有什么人存心带着太监上清楼的？

秦权是把他当男人，才会这么做的。

无牙终于明白了这点，好在还不算晚，在回长安的最后那些日子，他带着秦权去清楼的时间，比秦权带着他还多！

看着无牙左拥右抱，享受着美女将食物送到嘴边的滋味，秦权觉得自己的快乐再也回不来了。

一气之下，他罚了秦明三倍的作业，就连《过某某城有感》之类的文章，秦明都写了三遍。

秦明觉得不开心，他去找秦权，“你为了公报私仇，这样罚我，我觉得并不公平！”

秦权很开心秦明能这样跟他讨论，有点石头的感觉，他大笑着问道，“我有教过你生物吧。”

秦明点头。

“那生物里的食物链，你应该懂吧？”

秦明再点头。

“这就对了，等你什么时候明白，人的社会关系和生物里的食物链差不多的时候，你就会感激我今天欺负你，因为我要教会你一个道理，人在食物链底端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没用，要想自己说话有人听，你就得往食物链的上层爬，这就叫做人类社会的适者生存法则！”

听到这里，秦明来了兴趣。

他和石头不一样的地方就在这里，他对于知识，总是有一种求知若渴的态度，但是石头不一样，石头对于知识，那就是能拿来用的，就是好的，不能拿来用，他也能骂出‘杀人无力求人难，百无一用是书生’之类的话。

秦明问道，“先生，那人要怎么判断自己的食物链层次，又要怎么往上爬呢？”

秦权幽幽的笑了，“我曾经听人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我奋斗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在我夹菜的时候，没人敢转盘子，用在大唐，那就是奋斗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别人敬酒的时候，先敬自己，你开口说话的时候，没人敢说话，就这么简单罢了。”

说完秦明就低下了头，仔细的想了想，原来敬酒的次序，也能说明自己在食物链的层次，一想到在秦家，敬酒这方面，除了小不点，没人敬自己的酒，秦明就感觉前路渺茫……

“那要怎么往上爬呢？”秦明不解。

“欲望。”秦权眯着眼睛，“放大你的欲望，知足常乐，永远是说给庸人的，你放大你的欲望，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放大你的欲望，才能激起你的不甘心，让你永远保持着一种向上的态度，才能促使你寻求出路，一步步的离开你的舒适圈！”

“可是我没看到先生的欲望。”秦明眯着眼睛审视着秦权，“先生对于水泥，二锅头，说扔也能扔出去，说捡，也能捡起来，那先生的欲望是什么呢？”

秦权眯着眼睛看着秦明，冷冷的哼了一声，自己的欲望要是被看见了，自己还能见人吗？

他能告诉秦明，他的欲望就是把丁香，武元华和崔靖芳一起推到，来个大被同眠吗？

他摸着下巴，故作神秘的道，“这就到了第三层了啊，你要做欲望的主人，而不能被欲望奴役，这里的关键在于，你能不能守住本心，听起来很玄乎，但是看到这一层的人真的不少，赵夫子给秦蕊儿挑选本经，就是从小束缚住她，等什么时候她的欲望不受控制的时候，还能有一本本经化作条条框框牢牢的捆住她内心的野兽……”

说到这里，秦权再也不肯多说了。

秦明想到了秦蕊儿的本经，她的本经是《中庸》，她的课业是每天早晨起床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得背诵一遍《中庸》，但凡有违背的地方，都得好好反省。

但是一想到秦蕊儿背中庸还只能背上几句话，秦明就感觉秦蕊儿距离第三层境界太远了。

他忍不住看向秦权，他很好奇，秦权已经做到第几个境界了。

他没问，秦权也没说，就这样一直到了皇庄。

秦明是亲眼看见秦权的脸色阴沉下来的。

因为绾绾的产业停工了，里面的工人一个都看不到。

回到院子里，绾绾他们老老实实的坐在院子里，门口是一群穿着翠绿色棉衣的将士站岗，秦权的脸色就更黑了，好像是暴风雨要来临的前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