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翻脸

霍东峻和袁合平打过招呼，离开片场开车回武馆。

秋剑屏无缘无故登门？

霍东峻想不出洪义海现在能和秋剑屏再有什么瓜葛，或者说，洪义海的弟子对秋剑屏只有厌恶，没有其他情绪。

她如今能身居香港蔡李佛洪圣总会执行委员会会长高位，下辖属会四五十间，是自己师傅帮她打开的局面，可是这个女人在师傅需要她帮忙开口时，却选择了沉默。

回到武馆，秋剑屏正坐在武馆大厅的座位上同另一旁陪她的林三娣谈话，林三娣是前几天离开康复中心的，戒断反应良好，想想她能克服毒瘾也正常，一个年轻女人，连龙城内那么凄惨的经历都能承受住，毒瘾又能如何。

不过真正让霍东峻对林三娣刮目相看的是，林三娣对癫九说的话，柳詠妍曾经和林三娣交流过，在帮忙恢复癫九智力的帮助下，尽可能给他少的刺激，比如那些关于他完全没印象的死于仇杀的父母，关于龙城内彭越对他的豢养等等，因为随着癫九的智力恢复，他开始有正常人的情感波动，如果他想清楚之前的那些事，很可能阴影会种在他心里。

于是林三娣告诉癫九，彭越是他的姐夫，和人打擂死在擂台上，当初对他的苛刻虐待是为了帮他练功夫。

霍东峻不知道内心强大的人该是什么样子，但至少应该是林三娣这样，每提一次彭越的名字就是在心中割开一刀，却仍然对着自己的弟弟面带微笑的说下去，给他个看起来正常些的回忆。

“秋师傅。”霍东峻踏进武馆，对永远一身名贵衣服打扮的秋剑屏说道。

秋剑屏没有说话，坐在旁边的何世辉却起身朝霍东峻亲热走来：“志峻，听说你拍电影，眨眼间居然成了大明星？不错。”

“何师兄。”霍东峻朝何世辉笑笑，望向另一面的林三娣。林三娣轻轻摇摇头，示意自己完全不清楚两人来意。

林三娣起身朝秋剑屏笑笑：“阿峻返来，我去收拾一下厨房，秋师傅慢慢聊。”

等林三娣离开，霍东峻坐到林三娣刚刚的位置上对秋剑屏问道：

“秋师傅？这次来有什么事？”

秋剑屏打量着霍东峻足足几十秒，才收回目光开口说道：

“黎师兄收了你们三个弟子，廖志宗现在是全港通缉要犯。罗志明现在在赤柱监狱服刑，剩下一个你霍志峻，跑去拍电影做戏子……”

霍东峻眼神一冷，打断了秋剑屏的话：

“秋师傅，我冇时间听你冷嘲热讽，若是你来跑这里睇洪义海的笑话。不如马上走，我还能讲个请字俾你。”

何世辉在秋剑屏的旁边脸色沉了沉：

“志峻，你几时学会同罗志明一样目无尊重，无大无小？”

秋剑屏脸色倒未显得难看，反而嘴角露出个笑纹：“阿峻，你师傅三个弟子中，你是最听他话的那一个。最近有没有打电话给你师傅？”

霍东峻前两周才打给大陆的师傅黎剑青，师公宋天扬病还未好，自己师傅仍旧在那里恭敬服侍，洪义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霍东峻完完整整告诉给了黎剑青，没有隐瞒，甚至连自己拍电影这件事都告诉了黎剑青。

从师傅黎剑青那里霍东峻得知，而自己大师兄廖志宗离开龙城之后的确去见了黎剑青。之后就不知所踪。

电话里，霍东峻没有听师傅说起其他的话，更没有和秋剑屏有关的事交代自己。

“你师傅心灰意冷，想留下在大陆，服侍你师公最后一段时间，你师公去世，他也不再想把这间馆开下去。”秋剑屏对霍东峻说道。

霍东峻眼神变都不变。开口说道：

“不如说你又想打这间武馆的主意，你秋剑屏国术馆号称蔡李佛洪圣正宗，却连一件蔡李佛正宗的镇馆之物都冇，而这间武馆的狮头。以及那块匾额……”

“你都跑去拍电影，这颗三祖狮头和这块匾额留下有什么用？”何世辉在旁边沉不住气，出声对霍东峻说道。

霍东峻望向何世辉：“我就是去街上讨饭食，只要我仍是洪义海的弟子，洪义海这间馆就不代表后继无人，有人，这块义海藏龙的匾额就不会倒！”

“天真。”秋剑屏对霍东峻刚刚的一番话，用两个字来回应。

“今年洪圣总会兰希文师傅讲他馆内有名弟子，舞狮技术在洪圣一脉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今年我准备让那位兰师父的弟子同世辉配合，为洪圣蔡李佛夺下天后诞的阵地天青。”

秋剑屏对霍东峻说出了这次的来意：“洪义海手中那块八卦龙头青，拿出来交还给中华国术总会，再让洪圣堂堂正正的去抢返回来，你交出八卦龙头青，我让洪圣总会的属会里填上洪义海的名字，也算了你师傅这些年的心愿。”

霍东峻听完秋剑屏的话笑了起来，几乎是手扶在桌上撑住身体才止住：“洪义海用八卦龙头青换你开金口，入洪圣总会？仲要讲了我师傅的心愿？我是不是要对秋师傅你讲一声多谢？”

等笑声停下，霍东峻才抬起头朝秋剑屏喝道：“死了这条心！洪义海不是你洪圣总会的属会！用不到你用怜悯口气！你以为你是小说里的武林盟主呀！开口闭口你话事？就算俾师傅骂，今日我也要讲，洪义海不叼你洪圣总会！”

早就按捺不住火气的何世辉朝霍东峻冲上：“你敢骂我师傅和洪圣总会！我……”

“啪！”本来坐在座位上的霍东峻在何世辉刚有所动作，就一个弹身站立起来，双手摆出一副寻桥式，左腿却突然高高扫踢何世辉的脸颊！何世辉侧头闪过第一腿，霍东峻右腿已经借左腿拧身的力量连环踢出！

脚背狠狠踢在何世辉的脸骨上！将对方一腿踢翻在地！

“何师兄！何师兄！俾人叫太多就真的以为你够犀利，够格做我师兄？打断你条腿，再教你学做人！”霍东峻朝倒地的何世辉叫道，顺便把邓广荣那句话借来用上。

打完之后，霍东峻朝武馆外走去，对站在厨房门口处的林三娣笑笑：

“三姐，我去接细蓉放学，如果这两个人够胆动狮头和匾额，记得打电话俾我，我去踢了洪圣总会的招牌！”

林三娣轻轻点点头，霍东峻掏出钥匙拧动，发动汽车朝铜锣湾开去。

一边叼着香烟开车，霍东峻一边想着关于秋剑屏嘴里明年天后诞夺青的事，往年天后诞都未见秋剑屏登门，为什么今年她会跑来要洪义海手上的八卦龙头，更表示可以用把洪义海归入洪圣总会当作交易条件？

想了一会理不出头绪，霍东峻就抛开不想，反正自己不开口，就算秋剑屏何世辉带人趁自己不在抢走都冇用，因为那块八卦龙头一定要持有的武馆中人交还给中华国术总会才生效，而洪义海够格的，除了师父黎剑青，就只有自己。

细蓉被霍东峻送去了铜锣湾孔圣会维多利亚英文学校，之所以选这里，一是因为这间私立学校环境好，师资优秀，二就是这里距离梁珮玲家不远，这间学校也是梁珮玲帮忙联系的，放学有时梁珮玲的妈妈会去接细蓉去她家住一晚。

前段时间忙着拍戏，一直没能接细蓉，一直都是大春帮忙接送，但是对自己这位小师妹，霍东峻还是很用心的，英文小学授课是国际课程，也就是说这间小学毕业时的成绩可以拿去英国中学当作去英国读书念中学的参考，霍东峻虽然不指望细蓉真的能出国留学，但是至少学会英文，多学习些知识总是好的，怎么都比自己看张五郎留下的几本书时一边看一边查英文字典要强。

开车赶到小学时，还未到放学时间，香港公立小学一般会在四点之前放学，但是私立学校则会在正常课业结束之后安排其他内容，比如维多利亚小学是孔圣会赞助，所以课业结束之后，学生们可以选择离校，也可以留校学习关于儒家典籍的入门课程《三字经》《孝经》等等。

学校外停车位已经聚集很多私家车和保姆车，都是等接放学的孩子，在一众低矮车型中，霍东峻这辆车尤其抢眼，很多人都忍不住朝霍东峻望来，想要看清楚哪个白痴开一辆货车的皮卡来接孩子。

等到四点四十分，其他车辆都已经差不多散尽，霍东峻才看见细蓉背着书包和一名穿着学生制服但是却俾细蓉高出一头多的女生一起走出了校门。

“细蓉！这里。”霍东峻站在车前朝细蓉叫道。

细蓉看到霍东峻来接她，脸上露出笑容，对身边的女同学说道：“我师兄来接我，你妈妈又没来接你？不如我们一起返黄大仙呀？”

“师兄，她是我好朋友陈静儿，也叫Pauline，她妈妈老是不来接她，她要做小巴，我们带她一起返黄大仙得不得？”

霍东峻走过去将细蓉的书包接过来，听到细蓉邀请同学搭车，笑着望向女生：“住在黄大仙？顺路，和细蓉一起……”

话没说完霍东峻愣住，这叫陈静儿的女学生他很眼熟。